少府地下密室的鐵門在張良劍下發出哀鳴,門軸處的鐵鏽混著黴味撲麵而來。青霜舉著熒光棒先走兩步,幽藍的光映出成排的樟木櫃,櫃門上貼著褪色的封條,墨跡裡隱約可見趙高的花押——這裡藏著大秦最肮臟的秘密。
"小心暗箭。"張良低聲提醒,玻璃劍在掌心轉了個花。三個月前,胡姬曾通過耳墜密信提到:"趙高在少府藏了兩本賬,一本記錢,一本記命。"他摸了摸腰間的皮囊,裡麵裝著嬴傒給的火折,"青霜,去左邊,白鶴跟我往右。"
密室深處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張良瞳孔驟縮,看見田令孜的身影在樟木櫃間閃過,手中舉著燭台,蠟油滴在泛黃的竹簡上。"攔住他!"張良大喊,卻見田令孜轉身將燭台擲向賬冊堆,火苗瞬間爬上絹帛,發出劈裡啪啦的爆響。
"張良!"田令孜的笑聲混著濃煙,"就算你殺了我,這些賬冊也會變成灰燼!陛下永遠不會知道,趙高收了匈奴多少黃金......"
張良的玻璃劍劈斷燃燒的木架,熱浪撲麵而來。他看見青霜撲向另一堆賬冊,用身體壓滅火苗,卻被灼人的竹簡燙得悶哼。"用皂角水!"他想起嬴傒在地道裡的叮囑,猛地扯開皮囊,黑色的液體潑在火焰上,竟騰起白色泡沫,火勢頓時弱了幾分。
"田令孜,你以為燒了賬冊就能滅口?"張良逼近,劍光在對方驚恐的臉上劃出冷光,"三年前你在滎陽私吞的軍糧,用的是趙高的船運標記;去年你賣給匈奴的鐵器,出庫單上蓋的是閻樂的印——這些,我都抄了副本。"
田令孜後退半步,後腰抵在冰涼的石壁上。他望著張良麵罩下露出的下頜線,忽然想起某次宴會上,這個總是笑著的"雲台子"曾給他斟過酒,那時他以為不過是個商道混混,卻不知早已落入天鏡的網中。
"你輸了。"張良的劍尖抵住田令孜咽喉,"公子說過,天鏡照臨之處,連影子都藏不住。"他揮手示意白鶴檢查剩餘賬冊,卻在這時聽見青霜的驚呼:"先生!這邊有暗格!"
暗格裡的羊皮卷用金絲捆著,最上麵的竹簡刻著"匈奴密約"四個大字。張良展開時,熒光棒的幽藍映出絹帛上的狼頭印章,墨跡裡隱約可見"河套五城騎兵三萬"等字樣。他的心跳陡然加速,想起嬴傒在甘泉宮說的"若發現趙高通敵證據,立刻封存"。
"不可能......"田令孜踉蹌著跪下,"這是絕密......"
"絕密?"張良冷笑,"你以為趙高會把心腹留給你?他連給你的密信都用蒼耳子汁寫,生怕你泄露半個字。"他摸著密約邊緣的火漆印,那上麵刻著趙高的私印,卻在熒光下顯出異樣的紋路——那是用檸檬汁寫的"敗則殺之"。
青霜忽然咳嗽著指著牆角:"先生,那邊還有......"話未說完,頭頂的石板突然墜落,燃燒的賬冊堆徹底坍塌。張良本能地撲向青霜,玻璃劍在碎石中劃出火星,卻感覺後腰被重物擊中,劇痛瞬間蔓延全身。
"先生!"白鶴拽住他的手臂,將他拖到安全區域。張良撐著劍起身,看見田令孜不知何時掙脫束縛,正抱著最後一捆賬冊往火裡扔。他想追上去,卻聽見青霜在喊:"賬冊裡有熒光標記!公子說過......"
"夠了!"張良怒吼,揮劍斬斷田令孜的衣袖。燃燒的賬冊掉在地上,露出裡麵夾著的玻璃片——那是嬴傒特製的熒光標記,隻要接觸火光,就會顯形。他蹲下身,看著玻璃片上的"趙"字在火中亮起,忽然想起胡姬繡在密信上的雷紋,每次看見,都像看見希望。
"帶他走。"張良扯下田令孜的官帽,露出滿頭白發,"懸鏡司的仙皂測謊等著他。至於這些賬冊......"他望著坍塌的密室,濃煙中仍有幾卷完好的竹簡露出一角,"足夠讓匈奴單於睡不著覺了。"
黎明的陽光滲入地道時,張良坐在少府門口的石階上,摸著腰間的密約。青霜遞來水囊,他卻擺手拒絕,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衣袖上——那是方才救人時被木刺劃破的,卻在血跡下隱約透出熒光粉的痕跡,像極了嬴傒畫的雷紋。
"先生,陳武統領的信號。"白鶴指著遠處的紅光,那是火營完成任務的標誌。張良點頭,摸出玻璃聯絡器,對著筒口吹了四聲短音——這是"證據已獲,速來會合"的暗號。他知道,此刻嬴傒應該已經拿到趙高的印璽,胡亥正在起草《罪己詔》,而他們,終於為大秦的新生挖出了最毒的那顆毒瘤。
"青霜,"張良輕聲說,"把密約用玻璃油布包好,送到公子手中。記住,走地道,避開望樓司的殘部。"他看著少年點頭離去,忽然想起灰雀第一次執行任務時,也是這樣的眼神,充滿了對黎明的渴望。
少府的廢墟上,火焰漸漸熄滅,露出焦黑的賬冊殘骸。張良撿起一片未燃儘的竹簡,上麵"趙高"二字的筆畫還清晰可見,卻在晨風中點化成灰。他站起身,玻璃劍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照亮了遠處鹹陽宮的飛簷——那裡,新的時代正在等待。
"天鏡昭昭,終不負人。"他對著晨光低語,聲音裡帶著釋然。曾經的韓國遺孤,如今的雲台謀士,終於在這片土地上,用玻璃與智慧,為大秦刻下了重生的印記。而那些燃燒的賬冊,那些死去的死士,那些深夜裡的算計與掙紮,都將成為新王朝崛起的基石,在天鏡的光芒下,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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