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鍵盤聲的心跳和弦
深夜十一點，書房的落地燈在葉歡眼鏡片上投下圓形光斑。他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指尖在機械鍵盤上敲出急促的點音——跨境電商收購案的用戶數據裡，有17個ip地址在淩晨三點重複訪問物流單修改界麵，和第6章記錄的異常簽收時間完全吻合。
書房門被推開的瞬間，高跟鞋踏地的“嗒嗒”聲與鍵盤的“哢嗒”聲相撞。葉歡餘光掃過洛樂手中的馬克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正沿著逆時針攪拌留下的三圈痕跡滑落——那是她從孤兒院帶出來的習慣，每次喝熱可可前必攪三圈，像在給看不見的小月亮畫保護圈。
“服務器日誌在閃。”洛樂將杯子擱在他手肘邊，袖口的小月亮袖扣擦過鍵盤邊緣，金屬光澤映出屏幕上跳動的紅色警告。她的高跟鞋跟在地毯上碾出淺淺的印子，繞到他身後時，忽然停住腳步——葉歡的鍵盤腕托上，有個凹陷的蝴蝶形狀，正好吻合她發卡鏈墜的弧度。
“淩晨三點的異常訪問。”葉歡調出監控錄像，二十七個分屏裡，隻有星沉大廈23層的走廊在那個時段亮著應急燈，“和第47頁物流單的修改時間一致。”他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擊，代碼注釋裡突然跳出個小月亮符號，那是他上周偷偷寫進係統的標記，隻有輸入“孤兒院門牌號”才能觸發。
洛樂的高跟鞋突然踩住他的拖鞋後跟。她俯身按住鍵盤，無名指的素圈戒指蹭過他手腕內側的脈搏，體溫透過薄汗傳遞過來：“這裡的數據包大小，和你十二歲時幫我修電腦時，藏遊戲存檔的壓縮方式一樣。”她的鋼筆尖敲在“”的時間戳上，那是星沉集團首次發現內鬼的日子，“用童年密碼防黑客，葉先生很念舊。”
鍵盤聲突然卡頓。葉歡望著她後頸的小太陽紋身，想起那年暴雨夜，她蹲在孤兒院走廊教他敲代碼，膝蓋上全是被雨水泡皺的痕跡。此刻她的發絲垂落，恰好遮住紋身右上角的小缺口——那是他昨天發現的，和她蝴蝶發卡裂痕的弧度完全一致。
“試試這個。”洛樂拖過轉椅，臀部剛接觸皮質坐墊就皺起眉——葉歡早把椅麵調高3厘米，正好適配她習慣的二郎腿坐姿。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敲出的節奏竟和他十二歲時偷學的打字課兒歌一模一樣，“2012年孤兒院停電那晚，你教我用摩爾斯電碼敲飯盒，還記得嗎？”
葉歡的腕托突然震動。他看見自己編寫的監測程序裡，洛樂的敲擊頻率正以0.1秒的誤差向他靠近，最終在“孤兒院裡的小太陽”這段注釋前完全同步。屏幕右下角彈出提示：“鍵盤壓力傳感器檢測到雙人操作模式”，那是他今早剛寫入的隱藏功能，原本打算等她生日再啟用。
“沈家的電商平台在偷我們的用戶畫像。”洛樂突然按住他的手，讓他的指尖停在“小月亮守護者”的代碼行上，“他們買通了倉庫的趙經理，用第19章的舊數據模型偽造流量——”她的指甲無意識地劃過他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握裁縫剪留下的，“但他們不知道，你每次給我改西裝，都會在物流單上留紅筆密語。”
窗外傳來悶雷。洛樂的肩膀驟然繃緊，指尖在鍵盤上敲出混亂的點音——那是她害怕雷聲的信號。葉歡迅速調出溫控係統，將書房燈光調至暖黃色，同時在代碼裡加入白噪音程序，模擬孤兒院雨天的打鈴聲。他的鍵盤聲突然放緩，故意留出半拍間隙，等她的高跟鞋聲跟上才繼續敲擊。
“你改了我的鍵盤軸體。”洛樂忽然停手，指尖摩挲著enter鍵上的凹陷——那是她常年大力敲擊留下的印記，“從青軸換成了茶軸，回彈聲輕了30。”她側頭望著他，鏡片後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陰影，和他今早調試蝴蝶發卡投影時計算的角度分毫不差，“就像你每次煮咖啡，都會把磨豆機轉速調到和我心跳同頻。”
雷聲更近了。葉歡看見她悄悄摸向口袋裡的蝴蝶發卡，鏈墜摩擦聲混在鍵盤聲裡，形成細碎的雜音。他突然按住她的手，在代碼裡輸入一串坐標——孤兒院的經緯度，正是他們婚戒內側即將刻下的數字。屏幕瞬間亮起，所有數據流化作小太陽和小月亮的圖案，在黑暗中交替閃爍。
“該休息了。”葉歡關掉台燈，卻留著屏幕微光。洛樂的高跟鞋在地麵敲出最後兩聲，恰好和他的鍵盤聲同時終止。他聽見她起身時，小熊卷尺的掛件碰到了椅腳，那是她今晚第三次無意識地觸碰他的工具。黑暗中，兩人的呼吸聲逐漸同步，像當年在孤兒院的大通鋪上，隔著三張床，卻能聽見彼此心跳的節奏。
“明天去倉庫，”洛樂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把趙經理負責的第47頁物流單調出來——”她頓了頓，門口的壁燈映出她低頭看手腕的剪影，那裡貼著他剛才偷偷遞的薰衣草助眠貼，“用你改西裝肩線的精準度，查清楚每個標點符號的誤差。”
門關上的瞬間，葉歡調出後台日誌。在“鍵盤聲同步記錄”裡，0014分的那組數據格外耀眼：兩人的敲擊頻率完全重合，形成一道完美的正弦曲線，就像他十二歲畫在筆記本上的，小太陽和小月亮重疊的軌跡。他摸了摸腕托上的蝴蝶凹陷，突然發現洛樂剛才敲代碼時，在“孤兒院裡的小月亮”後麵，偷偷加了句注釋：“你的鍵盤聲，是我聽過最安全的密碼。”
雷聲漸遠，書房重新陷入寂靜。葉歡打開縫紉機抽屜，取出藏在最底層的牛皮本，最新一頁畫著兩台並排的鍵盤，鍵位間纏繞著小太陽和小月亮的線條，角落標注著“心跳和弦，0.0秒誤差”。那是他今晚最大的發現——當洛樂的高跟鞋聲和他的鍵盤聲完全同步時，服務器防火牆會自動生成一道無形的保護盾，就像他們童年時背靠背坐在孤兒院走廊，用身體擋住所有風雨的模樣。
鍵盤突然亮起呼吸燈，提示有新郵件。葉歡點開後，看見洛樂發來的附件：一張掃描的老照片，十二歲的自己趴在縫紉機上睡覺，懷裡抱著小熊卷尺，而洛樂站在身後，用紅筆在他襯衫上畫了個小太陽，旁邊寫著：“小月亮的鍵盤，要永遠和我的高跟鞋同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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