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鎮的黃昏浸在核爆殘留的紫霧裡,那霧氣像被碾碎的星子與核塵混合,貼在石板路上凝成半透明的膜,踩上去會發出細碎的“滋滋”聲,仿佛大地在核爆後持續的低吟。百裡承嶽的鱗紋靴跟碾過蜿蜒的熒光苔蘚,藍紫色的微光順著靴底紋路攀爬,如同三十年前裂魂災變的記憶正順著他的血脈蘇醒。他剛展開招募告示,十八道黑影便從覆滿輻射結晶的飛簷躍下,繡著金色蝙蝠的黑袍掃過簷角時,震落的輻射碎屑在暮色中劃出幽藍軌跡,像極了核爆當夜遮天蔽日的死亡之雨,隻不過這一次,雨水中混著活物的氣息——是血河蠱特有的腐鏽味。
為首的大漢足有兩人高,脖頸上纏著三圈玄鐵鏈,每節鏈環都刻著扭曲的吸魂咒文,隨呼吸滲出紫黑色霧靄,那些霧靄落地成點,竟將熒光苔蘚染成死灰。他靴跟碾碎岩心剛擺好的晶簇路標,渾濁的眼球掃過眾人腰間的異能印記,胸口的金色蝙蝠紋在紫霧中泛著血光,仿佛有活物在皮層下蠕動,每片蝠翼的紋路都與鎮口的滅魂陣暗合:“哪兒來的野狗,在老子地盤撒尿?”他開口時,齒間漏出的氣息帶著腐屍般的核爆味,驚飛了簷角棲息的輻射蝙蝠,那些生物的翼膜上竟長著類似滅魂咒的斑紋,顯然是被血河蠱侵蝕的產物。
百裡承嶽按住炎烈即將噴火的手腕,護心鏡的九尾印在紫霧中明滅,鏡緣的核爆熔痕泛著青白微光,與他鱗紋甲胄上的燭龍鱗遙相呼應:“在下百裡承嶽,率共生之焰軍團招募異能者。”他刻意側過身,讓對方看清鏡麵上與燭龍鱗共振的圖騰,那是三百年前將軍與聖女共同刻下的共生印記,“三十年前核爆後,紫月鎮的地脈精魄正在枯竭,我們——”
“少跟老子扯犢子!”大漢暴喝一聲,玄鐵鏈突然繃直,鏈環摩擦發出的尖嘯震碎了廣場中央的石燈籠,燈籠裡的熒光燈芯“噗”地熄滅,卻在炎烈的火焰中重新亮起。他指向蜷縮在角落的灰衣少年,少年腕間的風係印記正被無形的鎖鏈拉扯,皮膚下隱約可見黑色咒文在遊走,如同毒蛇在啃噬精魄:“血蝠幫的規矩:想招人,先交三成精魄稅!這小子的風刃能削鐵,本該是老子的左膀右臂!”
炎烈的赤銅色瞳孔驟然收縮,掌心騰起的火焰瞬間將頭頂紫霧燒成赤紅,發梢的火星濺在石板上,竟讓焦黑的磚麵泛起新芽般的熒光——那是地火精魄與核爆廢墟的短暫和解。“放你娘的狗屁!”他扯開衣領,心口的燭龍鱗在火光中鱗片倒豎,每片鱗甲邊緣都流轉著地火精魄,如同燃燒的狼首在咆哮,“老子的火焰能燒穿你這些吸魂鏈——”
“炎烈!”風逸的風刃先於話音出鞘,靛藍流光在炎烈胸前織成螺旋屏障,恰好擋住大漢揮來的玄鐵鏈。鏈身的吸魂咒文觸碰到風刃的瞬間,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紫黑色霧靄中竟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精魄虛影,皆是紫月鎮失蹤的異能者麵容,有孩童、有老者,甚至還有尚未足月的胎兒。風逸望向街角堆積的蝙蝠屍骸,那些屍體的翼膜正滲出紫黑色霧靄,與大漢鏈環上的咒文形成詭異的共振,每道霧靄都在吞噬地脈熒光:“他們在用裂魂者的精魄喂養血河蠱!這些蝙蝠,根本就是會飛的滅魂陣!”
苗疆聖女蘇妄言的冰火雙瞳泛起微光,袖口的醒龍紋如活物般爬向指尖,骨笛裂痕處滲出的地火精魄在掌心聚成赤銅色蠱蟲,蟲身刻著苗疆古老的鎮魂紋,每道紋路都在吸收周圍的紫黑色霧靄:“是血河蠱。”她低聲道,目光掃過大漢鏈環上的蝙蝠鉤,那些鉤子上還掛著未乾的熒光血漬,“用裂魂者的精魄喂食輻射蝙蝠,再用吸魂鏈操控它們吸食地脈——紫月鎮的地脈,早已被他們蛀成空殼,就像被啃食殆儘的腐木。”
“大姐頭,跟他們廢什麼話!”大漢身後的黑衣人抽出長刀,刀身布滿蝙蝠齒痕,刃口還沾著未乾的熒光血漬,那是三日前在青岩城劫殺火屬性少年時留下的:“上回在青岩城劫的火屬性小子,賣給皇族祭司換了三桶地火精魄,夠全鎮人活三個月——”
“住口!”百裡承嶽突然踏前半步,護心鏡爆發出青白光芒,鏡中清晰倒映出大漢鏈環裡掙紮的精魄虛影,那些虛影被吸魂咒折磨得扭曲變形,卻在看到護心鏡的瞬間發出微弱的呼救。他指向廣場石牆上的血手印,那用裂魂者鮮血畫的引魂咒正在吸收地脈熒光,每個指印都對應著井底的一具骸骨:“你們抓異能者賣給皇族,用他們的精魄煉製滅魂陣,就不怕地脈反噬?”
大漢的瞳孔微微收縮,卻很快被貪婪取代。他拍了拍胸口的蝙蝠紋,那裡突然浮現出皇族祭司的烙印,一個扭曲的“祭”字深深嵌在皮肉裡:“天譴?”他咧嘴一笑,露出被核爆侵蝕的黑牙,牙齦處滲出紫黑色血液,“三十年前核爆時,皇族往我們血蝠幫每個人體內種下血河蠱,若不抓人獻祭,就會爆體而亡!紫月鎮的地脈早被抽乾,不這麼做,全鎮人都得跟著陪葬!”他突然揮手,十八道吸魂鏈同時甩出,鏈尾的蝙蝠鉤在紫霧中劃出致命弧線,每個鉤子都對準了眾人的命門,“要麼交錢,要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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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戰!”炎烈的火焰化作十七道狼首火矢,每道火矢的狼眸都跳動著護心鏡的九尾熒光,狼首的鬃毛是燃燒的地火,狼爪則凝結著冰原真氣。風逸的風刃群緊隨其後,靛藍流光編織成網,將火矢護在中央,兩種異能相撞的瞬間,紫霧被震成粉碎,露出廣場中央的地脈裂痕——那些裂痕裡,竟埋著無數異能者的斷指,每根指節都刻著血河蠱的咒文,在熒光中發出無聲的哀號。
岩心的指尖插入地麵,晶簇在青磚下築起十七層石牆,每麵石牆都刻著初代聖女的安魂咒,咒文隨著她的心跳明滅。當黑衣人射向灰衣少年的毒鏢襲來,石牆表麵突然浮現出九尾狐影,狐尾一揮,毒鏢便被震成齏粉:“走!”她對少年大喊,晶簇光芒在他腳下凝成熒光箭頭,箭頭的方向正是地脈心跳最強烈的北方,“順著熒光跑,彆回頭!”
蘇妄言的骨笛吹出低沉的鎮魂曲,赤銅色蠱蟲順著地脈爬向鎮中心的古井,井中傳來數百個聲音的哭號,那是被獻祭的裂魂者精魄在掙紮:“陣眼在井下!”她的冰火雙瞳映著井中翻湧的紫黑色霧靄,霧靄中隱約可見三百個精魄虛影被鎖鏈束縛,“他們用三百個裂魂者的精魄祭了井,地脈正在被活活抽乾!”
大漢的玄鐵鏈直取百裡承嶽麵門,卻在護心鏡前寸步難行。鏡麵上的九尾印與鏈環咒文激烈共振,竟將吸魂咒反震回他胸口,金色蝙蝠紋瞬間焦黑,露出底下潰爛的皮膚,那裡紋著皇族祭司的控製咒,每道咒文都像活物般在蠕動。“你竟敢傷我圖騰!”他怒吼著,鏈環突然膨脹三倍,紫黑色霧靄化作實體巨蝠,翼展間竟顯化出滅魂陣的雛形,陣眼處正是井底的三百個精魄。
“抽我的筋?先嘗嘗冰原狼的撕咬!”炎烈突然閃現在大漢背後,掌心的火焰驟然降溫,狼首火矢竟凝成冰焰形態,藍紅色的火焰同時灼燒與凍結玄鐵鏈。高溫與極寒在鏈環上炸開,吸魂咒文“劈啪”崩裂,露出裡麵被囚禁的精魄虛影,那些虛影順著火焰流向百裡承嶽的護心鏡,鏡麵上的九尾印突然舒展,如母親擁抱孩子般接納了它們,鏡緣的熔痕發出微光,為每個精魄鍍上保護層。
風逸的風刃托起灰衣少年,送至岩心的石牆後,少年腕間的風係印記在接觸到岩心的晶簇光芒後,終於停止了抽搐:“跟著熒光跑!彆回頭!”他望向百裡承嶽,雙色眼首次泛起血色,那是風係異能過度使用的征兆,“他們在抽取地脈最後的精魄,必須毀掉陣眼,否則紫月鎮將變成第二個核爆廢墟!”
百裡承嶽點頭,龍劍出鞘時帶出冰原龍吟,劍穗上的狐族精魄發出清鳴,將周圍的毒鏢震成熒光粉末。他衝向重組蝙蝠陣的黑衣人,每一劍都避開致命處,卻精準斬斷他們與陣眼的聯係,劍刃劃過之處,黑衣人袖口的蝙蝠紋紛紛剝落:“血蝠幫不是敵人,真正的敵人在皇族聖殿——但你們若繼續為虎作倀,今日便是你們的末日!”他的聲音混著冰原真氣,在紫霧中化作實質的聲波,震得黑衣人耳膜生疼。
大漢的玄鐵鏈在炎烈的冰焰中扭曲變形,他驚恐地發現鏈環裡的精魄虛影正在逃離,那些被他囚禁多年的靈魂,此刻正朝著百裡承嶽的護心鏡飛去,眼中竟帶著解脫的光芒。“你……你是共生體?”他望向廣場中央,那裡不知何時烙下了狼首與九尾交纏的圖騰,由炎烈的火焰與岩心的晶簇共同構成,圖騰中央是人類雙手托舉地核的圖案,“皇族說共生體早死絕了……他們騙了我們三十年!”
“皇族的話,你也信?”蘇妄言的骨笛重重點地,赤銅色蠱蟲在井下發出刺耳的鳴叫,井中傳來一聲巨響,仿佛地核在怒吼,“三十年前,將軍與聖女用護心鏡碎片護住了我們,現在該換我們來護你們了——隻要你們願意放下屠刀!”
岩心的指尖迸發出七彩光芒,廣場青磚下的地脈突然沸騰,十七根赤銅石刺從井底突刺而出,每根石刺都刻著“護心”二字的三族變體,分彆是冰原狼族的爪印、九尾狐族的尾紋、人類的掌紋。隨著最後一根石刺封死井口,紫黑色霧靄瞬間消散,黑衣人手中的吸魂鏈紛紛落地,化作普通鐵環,再無半點凶光,隻剩鏈環上的咒文殘片在熒光中掙紮。
大漢跪倒在地,望著胸口暗淡的蝙蝠紋,突然發出悲號。他扯開黑袍,露出滿身的滅魂咒烙痕,從脖頸到腳踝,每道疤痕都刻著“祭品”二字,有些字跡已被核爆疤痕覆蓋,有些卻依然新鮮:“三十年前,血蝠幫本是紫月鎮的護鎮人,直到皇族祭司來了……他們說我們是雜種,給我們種下血河蠱,讓我們抓人獻祭,否則全鎮遭殃……”他指向灰衣少年消失的方向,“那孩子的爹娘,是我們最後一批賣給皇族的人,他們的精魄,現在還在井底的滅魂陣裡……我們連他們的屍體都沒敢收,隻能看著他們被抽乾精魄,化作輻射塵埃……”
百裡承嶽的龍劍驟然停在他咽喉三寸處,護心鏡光芒掃過那些烙痕,果然發現了皇族祭司的陰刻咒文,每道咒文都像一條毒蛇,啃噬著他的精魄。“為什麼早不說?”他的聲音裡沒有憤怒,隻有疲憊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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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大漢慘笑,指尖劃過胸口的“祭品”二字,那裡的皮膚早已麻木,“十年前,有個裂魂者跟我們說同樣的話,說要帶我們去找共生體,結果被皇族抽乾精魄,掛在鎮門口三天三夜。他的血滴在石板上,至今還在滲著黑霧。現在的紫月鎮,連孩子都知道,信任等於死亡——可你們的火焰,為什麼能讓精魄安寧?”他看向炎烈,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廣場陷入寂靜,隻有炎烈的火焰在“劈啪”作響,火苗舔舐著吸魂鏈的殘片,將咒文燒成灰燼,火星飄向井口,為那裡的精魄虛影送去最後一絲溫暖。百裡承嶽收起龍劍,護心鏡光芒溫柔地籠罩住大漢的烙痕,那裡的皮膚竟開始滲出細小的熒光,如同地脈在重新接納這個被傷害的靈魂:“跟我們走吧。”他說,“共生之焰軍團,容得下所有被皇族逼入絕境的人——隻要你們願意放下屠刀,跟我們一起撕碎滅魂陣,讓紫月鎮的孩子不再躲在地窖裡發抖。”
炎烈踢開腳邊的吸魂鏈,火焰在掌心凝成狼首與蝙蝠交纏的印記,扔給大漢一塊烤好的地火蜜果,果肉上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老子的火焰,以前隻會燒自己,燒那些罵我雜種的人,現在才知道,火焰也能烤蜜果,也能燒皇族的滅魂陣。”他蹲下身,拍了拍大漢結實的肩膀,聲音輕了許多,“霧隱山的地脈沒被汙染,那兒的狐狸會用尾巴掃去噩夢,比皇族的屠刀暖和多了。”
大漢顫抖著接過蜜果,焦香混著核爆後少見的甜膩在舌尖炸開,那是他三十年來第一次嘗到溫暖的味道。眼淚突然砸在石板上,砸在廣場中央的共生圖騰上,他突然重重磕頭,額頭撞在圖騰的狼首眼睛處,那裡恰好是炎烈火焰烙下的熒光:“血蝠幫十八人,願追隨共生體!”他身後的黑衣人紛紛解下黑袍,露出底下被咒文灼傷的脊背,每道傷痕都在熒光中微微發燙,仿佛在迎接新生,“我們……我們隻想讓紫月鎮的孩子,能在陽光下奔跑,不用再害怕黑夜中的吸魂鏈……”
紫月鎮的暮色中,百裡承嶽看著這些曾被他視為敵人的人,突然想起白檀在霧隱山說過的話:“共生不是選擇同伴,而是接納所有在核爆中掙紮的靈魂,哪怕他們曾被黑暗侵蝕。”炎烈正在用火焰為受傷的黑衣人療傷,火苗化作細小的狐狸,舔舐著他們背上的烙痕,每舔一下,傷口便滲出一絲熒光;風逸蹲在灰衣少年身邊,用風刃為他梳理被毒鏢劃破的袖口,輕聲安慰著這個即將失去雙親的孩子;岩心的晶簇懸在井口,正將三百個精魄虛影引入地脈裂隙,助它們輪回,晶簇光芒中,她仿佛聽見那些精魄在說“謝謝”。
當第一盞熒光燈在紫月鎮亮起,血蝠幫的黑衣人圍著炎烈的篝火坐下,蘇妄言正在用骨笛傳授壓製血河蠱的共生印記。篝火的光芒映著他們臉上的希望,與廣場中央的共生圖騰交相輝映,圖騰的狼首與九尾仿佛活了過來,在火光中輕輕搖曳。百裡承嶽望向鎮外的核爆廢墟,那裡的熒光苔蘚正在圖騰影響下重新煥發生機,每株嫩芽都頂著細小的火焰狀熒光,如同無數小太陽在廢墟中升起——或許,這就是共生之焰的真正意義:在核爆的廢墟上,讓每個破碎的精魄都能找到歸處,讓仇恨的裂痕中,長出守護彼此的新芽,讓紫霧彌漫的長夜,終有一日會被共生的光芒照亮。
而在千裡之外的皇族聖殿,首席祭司望著護心鏡中突然多出的十八個共生印記,手中的玄鐵筆“當啷”落地。鏡麵上,紫月鎮的共生圖騰正在瘋狂生長,狼首的爪牙撕碎了滅魂陣的一角,九尾的尾尖點燃了地脈的熒光。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的預言:“當蝙蝠與狼首共舞,當紫霧中亮起共生之火,皇族的純血神話,終將在包容中崩塌。”此刻,他望著鏡中炎烈分給血蝠幫成員的地火蜜果,望著岩心修複的地脈,終於明白:真正的力量,從來不是純粹的毀滅,而是在廢墟中重建的勇氣,是接納與包容的溫度,是讓每個靈魂都能在火焰中重生的希望。
紫月鎮的夜,因這簇篝火而不再寒冷。炎烈的火焰跳動著,風逸的風刃輕拂著,岩心的晶簇閃爍著,蘇妄言的骨笛低吟著,還有血蝠幫成員們低聲的抽泣與輕笑——這些曾被命運割裂的靈魂,此刻正圍著共生的火焰,編織著海藍星最堅韌的希望。而在他們腳下,被封禁的古井傳來沉悶的心跳,那是地脈在愈合,是三百個精魄在輪回前的最後一聲歎息,也是海藍星在核爆六百年後,第一次聽見的、屬於共生體的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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