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從玉溪駛入昆明南站時,正值黃昏。夕陽如橘色墨塊般溶化在天際,城市群樓從遠山中逐步浮現,一如緩緩升起的合唱前奏。
“昆明”,我低聲喚出這個名字。耳中仿佛響起上世紀廣播劇中反複提到的那句:“西南聯大、滇池岸邊、春城無處不飛花。”
我合上《地球交響曲》的封麵,再次翻開地圖上的這一頁:滇池如鏡,群山環繞,一座城市正坐在湖水與時間的交彙點上,默默敘述自己的詩行。
一、滇池西岸:水與山的平衡之舞
我沒有直接進入城市,而是先繞行西南,來到了滇池西岸的西山國家公園。
這裡山體綿延、林木蔥鬱,登高遠望,滇池猶如一片明鏡鋪在滇中大地之上,而城市高樓則像沉靜在湖畔的樂符,一聲不響卻彼此回應。
我站在龍門石窟口,腳下是百米懸崖,湖風吹起衣角,一位穿漢服的年輕人正閉眼默念詩句。他轉過頭對我說:“昆明,是春風寫在湖麵上的字。”
我問:“這湖你常來嗎?”
他說:“隻在迷茫的時候。”
我輕輕點頭。湖水不會回答問題,但它能收下你的疑問。
我寫下:
“城市需要水來記住自己。滇池之於昆明,不是裝飾,是鏡子,是母體。”
二、南屏街:喧囂城心的時光背影
入夜後,我步入南屏街,這裡是昆明最核心的商圈,也是老昆明的心臟。
霓虹閃爍,人流穿梭,鐘樓依然佇立,但周圍商鋪早已變換數輪。
我在一家老茶館落座,店主是位六十多歲的老昆明人,姓楊。他泡了一壺茉莉花茶,說這家茶館是父親留下的,最早可追溯到民國。
“你看那邊原是護國軍行營,這邊是滇緬商號舊址。現在都沒了,隻剩茶葉還能認出舊味。”
他把一張泛黃老照片遞給我。那是一張30年代的街景,騎腳踏車的學生,頭戴瓜皮帽的老人,遠處有掛滿英文的門頭——
一切都在,一切又都不在。
我寫下:
“城市不是往前走就是成長,有時候它隻是在轉身看一眼過去。”
三、雲南大學與西南聯大舊址:書聲中的火種
第二天清晨,我前往雲南大學,校園背靠翠湖,林蔭大道靜謐如詩。校門外一塊銅牌標著:西南聯合大學舊址。
我進入一間仍保留原貌的教室,木桌黑板,燈盞灰瓦,空氣中仿佛殘留筆墨氣。
牆上掛著西南聯大校訓:“剛毅堅卓”。
一位在此任教的青年講師正在授課,我在門外旁聽。他講的是《徐悲鴻與戰時藝術教育》,講到一半,忽然停住,說:“你們知道嗎?我們學校的前身,是抗戰中的文明火種。”
下課後我與他交談。他說自己不是昆明人,卻決定留在這裡,“因為這裡的沉靜不是空白,是厚重。”
我寫下:
“一座城市的高度,不是樓有多高,是有多少人願意在它最困難的時候,把火種帶來。”
四、官渡古鎮:邊陲與內地的交彙舊夢
離開市區,我前往城東的官渡古鎮。
這是昆明最古老的港市之一,早年是滇池水道與中原陸路交彙之地。
古鎮石板路上,叫賣聲此起彼伏,銅器鋪、紮染店、手工銀飾隨處可見。我在一處小巷遇到一位正在雕龍頭船模的老藝人。
他姓範,祖上是明代戍邊工匠,幾百年來都在這條街上做買賣。
我問他:“這鎮子有多古?”
他說:“水退了,船沒了,鎮子還在。”
他低頭雕刻時手指穩如鬆根,仿佛每一刀都不是在雕木,而是在重塑一段舊夢。
我寫下:
“邊陲是哪裡?不是地圖邊緣,而是記憶與現實交彙的河口。”
五、地圖與春之門的群音章
夜晚,我回到翠湖北岸一處舊書店閣樓上,窗外是湖光與樹影,遠山微隱。此刻的昆明,像是一座含著時間與微風的琴。
我攤開地圖,將滇池、西山、南屏街、雲大與官渡一一標紅,用紅筆連接,線條如琴弦拉滿,而整座城市,就像一隻待奏的豎琴。
我寫下:
“昆明是雲南的主調,是春的門戶,是曆史的合奏廳。《地球交響曲》在此奏響群音章,湖聲如低音,人聲如中音,文化如高音,邊陲如和聲,一切在此交彙,不求響亮,隻求悠長。”
風吹過紙頁,一片花瓣隨之飄落,我知道——春天在這裡不是一個季節,是一種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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