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儋州出發,輪渡過海,然後順著桂東南那一條條寬闊的田野脈絡,我一路北上抵達貴港市。汽車駛入城區時,是清晨六點四十,天尚未全亮,街頭卻早已熱鬨起來,像是一座天生早起的城市。
貴港,在地圖上看似低調,卻是一座“被水稻種出來的城市”。它沒有喧嘩的高樓,也沒有著名的地標,但卻擁有廣西最溫潤的土壤和最密集的農田——這片土地,仿佛就是專為“豐收”而生的。
我把隨身攜帶的《地球交響曲》地圖平鋪在床頭,用紅筆在廣西東南角輕輕畫下一個圈,寫道:
“第106站:貴港——糧食的豐腴之地,文明的沉水之心。”
一、南河古港:水流之上的舊時商道
我第一站去了南河古港。
那是一段靜水流深的記憶。站在古港碼頭上,江水輕拍青石,岸邊的枯樹上掛著零星的鳥窩。時光似乎在這兒流得特彆慢,一艘老舊的木船正慢慢靠岸,船夫穿著洗白的棉布衣,目光沉靜。
我上前搭話,他姓黃,祖上三代都是船工。他告訴我:“以前南河是貴港的大動脈,米、布、茶、瓷,全靠這條水路送出去。”
我望著平靜的江麵,忽然想起地圖上那些密布的支流——它們就像貴港人的血管,看似平凡,卻維係著整個身體的呼吸與供養。
老黃遞給我一壺自釀米酒:“嘗一口,淡,但後勁長。”
酒香微澀,像這座城本身。
我在河邊寫下:
“城市可以沒有高樓,但不能沒有水脈。
貴港,就是被水寫出的城市詩行,平仄之間藏著生活的真味。”
二、荷香農夢:城市腹地的綠色脊梁
貴港素有“荷城”之名。
我去了覃塘區的荷美示範園,正值花季未儘,碧葉田田,粉花搖曳。遠處農婦戴著鬥笠,在水田間收割晚稻,稻香與荷香交織,構成一種南方獨有的味道。
一位小男孩坐在田埂上吃飯,旁邊放著他爺爺的竹笠和鐮刀。他看我好奇地打量,便咧嘴一笑,說:“我家種了三畝稻田,兩畝蓮花。”
我問他想不想離開這裡去大城市。
他說:“城市的光是亮的,村裡的光是軟的。我還想先在軟光裡長大。”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蹲在田埂邊,手掌輕輕按在水田濕潤的泥地上。土地的體溫是柔的,像母親的掌心。我想,這片土地孕育的不隻是食物,更是一種“慢下來、紮下根”的力量。
我寫下:
“貴港的氣質,不是‘要做什麼’,而是‘做好什麼’。
稻田是城市的心臟,荷葉是她的情書。
三、桂東南門戶:從農田走向車間的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