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空調嗡嗡作響，混合著消毒水的氣味，在蒼白的燈光下彌漫。喬紫柔坐在方紅軍右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保溫杯邊緣，杯壁凝結的水珠順著紋路滑落，在深褐色桌麵上暈開一小片深色水漬。方紅軍的破魔槍就擱在文件堆旁，金屬槍身泛著冷光，與他西裝袖口的銀質徽章遙相呼應。
大台靠門口這邊，並排坐著三個人。正是方紅軍與喬紫柔丁隊長三人，在審之前他們已經溝通好了，這次審問其它都是次要的，主要目的是測試陳宇峰身上是否帶有妖氣。
正中間的方紅軍，眉頭擰成個死結，臉上陰雲密布，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扶手，指節泛白。他身著筆挺製服，頭發一絲不亂，可眉眼間的焦慮卻怎麼也藏不住，心裡暗自琢磨，這陳宇峰要是和妖類有關的，那麻煩可就大了，必須步步小心。
右邊的喬紫柔，臉頰微微泛紅，眼裡閃爍著興奮與緊張交織的光芒。這是她頭一回擔任主審人，對她來說，既是展現能力的好機會，也是巨大的挑戰。
一想到麵對的可能是可怕妖類，她的心就不受控製地狂跳，手指下意識地輕敲桌麵，發出“噠噠”的聲響。她在心底不斷給自己打氣，告誡自己務必謹小慎微，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而丁隊長坐在最裡麵，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扶手，另一隻手輕輕轉動著保溫杯。
他看似神色慵懶，可眼神卻銳利如鷹，敏銳捕捉著屋內每個人的細微動作和表情變化。雖說是旁聽，但他的神經實則緊繃，時刻關注著局勢走向。
陳宇峰被帶到三人對麵，那裡孤零零地放著一張沒有靠背的椅子。他坐下時，椅子腿與地麵摩擦，發出尖銳聲響。
眾人的目光“唰”地聚焦在陳宇峰身上，一時間，屋內安靜得隻能聽見空調外機微弱的嗡嗡聲。喬紫柔深吸一口氣，率先打破沉默。
她微微前傾身子，翻開麵前資料，目光如炬，緊緊鎖住陳宇峰。喬紫柔眉頭輕皺，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熟悉感，她確定曾在某個地方見過眼前這個男人。
“陳宇峰，我怎麼感覺在哪見過你？”喬紫柔開口詢問，眼睛一眨不眨，不放過陳宇峰麵部任何細微表情變化，心裡想著，一定要從他反應裡找出破綻。
“喬紫柔警官，我們確實見過麵。你忘了，在泰山酒店那次，你介紹我有條小道上山，還有，你還給了我名片，我一直留著呢。”
陳宇峰微笑著說道，笑容燦爛，眼睛眯成一條縫，試圖用親和態度緩和緊張氣氛。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上衣口袋，像是真要翻出那張名片。
“哦，對喔。”喬紫柔終於回憶起來，酒店的畫麵瞬間湧上心頭，兩人開始熱情地攀談起來，氣氛隨之緩和不少。
喬紫柔穩了穩心神，清了清嗓子，繼續問：“姓名？”她拿起筆，筆尖懸在記錄本上方，隨時準備記錄。
“陳宇峰。”陳宇峰坐直身子，聲音洪亮地回答。
“地址？”喬紫柔目光仍停留在記錄本上，手中筆在紙上輕輕敲擊。
“陽城市紫薇大道44號12棟3單元1502。”陳宇峰不緊不慢地說道，說完還輕輕咳嗽一聲。
方紅軍突然向前傾身，戰術腰帶的搭扣與桌麵碰撞出清脆聲響：“國慶期間去夜店做什麼？”他的大背頭在燈光下泛著油光，左眼下的淚痣隨著眉骨跳動微微顫動。
陳宇峰撓了撓後頸，喉結上下滾動：“放鬆嘛……後來聽說有老鼠。”他的運動鞋在地麵蹭出細碎聲響，“我就幫忙處理了一下。”
喬紫柔的筆尖在“老鼠”二字上反複暈染，墨跡漸漸洇開。她抬頭時，發間的銀鈴輕輕晃動：“沐足城的事呢？”
“按摩啊，還能有什麼？”陳宇峰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節叩在桌麵上咚咚作響。喬紫柔注意到他右手虎口處有淡粉色疤痕，形狀像朵扭曲的蓮花。
喬紫柔點了點頭，手指輕輕摩挲下巴，眼神透著懷疑。她深吸一口氣，心想，不能輕易放過任何細節。
方紅軍突然拍桌而起，保溫杯被震得跳了兩下：“撒謊！監控顯示你淩晨三點離開沐足城，而瘋強的屍體——”
“老方。”丁隊長突然開口，保溫杯的蓋子在掌心轉出殘影，“讓喬警官按流程來。”他的目光掃過陳宇峰的褲袋，那裡鼓鼓囊囊地塞著半包煙。
喬紫柔沒在瘋強的死上多追問，而是起身，腳步緩慢且輕盈地走向陳宇峰。
喬紫柔深吸一口氣，起身時膝蓋不小心撞在桌角。她強忍著痛，繞到陳宇峰身後，手指悄悄摸向口袋裡的試妖符。那張泛黃的符紙邊緣已經卷起，像是被反複折疊過多次。
每靠近陳宇峰一步，她都能感覺心跳急劇加速，仿佛要衝破胸膛，心裡不停地念叨，一定要成功試探出他的真實身份。
“陳先生，”她儘量讓語氣顯得自然，“能看看這張照片嗎？”瘋強的證件照遞到陳宇峰麵前時，喬紫柔清楚地看見他瞳孔驟然收縮，“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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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過。”陳宇峰的喉結上下滾動，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喬紫柔敏銳地捕捉到他耳尖泛起的潮紅，與之前的鎮定判若兩人。
與此同時，方紅軍和丁隊長的目光像兩把銳利的鉤子，死死地盯著喬紫柔的一舉一動。
方紅軍的手緊緊握住破魔槍，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視線牢牢鎖定在喬紫柔手中的試妖符上，隻要稍有不對勁，他隨時準備出手。
他在心裡暗自盤算，要是陳宇峰真是妖，絕不能讓他逃脫，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
丁隊長也坐直身子，原本隨意轉動保溫杯的手停了下來，眼睛緊緊盯著喬紫柔的動作，不放過任何細微之處。他心裡也十分緊張，儘管表麵鎮定自若，但實際上也在擔心喬紫柔的試探會引發意外。
當喬紫柔終於站在陳宇峰麵前時，她呼吸急促而沉重。她微微顫抖著雙手，將瘋強的照片遞到陳宇峰手中，眼睛卻始終盯著他的臉，試圖從眼神中找到一絲慌亂。她的動作極為緩慢，像是生怕驚動了什麼危險的野獸，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
“你看看這張照片，確定不認識他？”喬紫柔問道，聲音微微發顫，連她自己都能察覺到話語中的緊張。
陳宇峰看完照片後抬起頭，鎮定地說不認識。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喬紫柔敏銳捕捉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異樣，雖然隻是短暫一瞬，但卻讓她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
喬紫柔心跳愈發劇烈，她把文件夾輕輕放在桌上，雙手將試妖符緊緊攥在掌心。她先是將試妖符緩緩靠近陳宇峰的手臂，目光緊緊盯著試妖符，試圖捕捉到它哪怕最輕微的反應。可試妖符安安靜靜，沒有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