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峰的腳步在腐葉堆裡踩出細碎的響聲,蛛兒的蛛絲纏著他腰間的傷處,每走三步就要停下來喘口氣。蕭牙穀的夜風帶著山楂的酸甜氣息,遠處那片紅霧籠罩的林子越來越清晰——正是獠牙王記憶中的山楂林。
“爸爸,前麵有血腥味。”蛛兒突然豎起絨毛,八隻複眼在黑暗中泛起微光。陳宇峰手按在樹乾上穩住身形,隻見溪水轉彎處的巨石後,有個精瘦漢子正靠著山楂樹坐著,右肩的傷口還在滲血,鹿皮錢包掉在腳邊,露出半張泛黃的老人照片。
“林子?”陳宇峰試探著開口。漢子猛地抬頭,國字臉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泛著白光:“峰哥!真他媽是你!”林石掙紮著站起來,破爛的工裝襯衫上的鯉魚紋身隨著動作繃緊,“可算等到你了,老子在這兒一直不敢離開就是為了找到你,咳!”
兩人相擁時,陳宇峰撞在對方背上的過江龍紋身上,疼得直咧嘴。林石這才注意到他慘白的臉色:“我艸,你咋傷成這樣?”他從草堆中兩棵山楂果子遞給陳宇峰,又指向樹上紅彤彤的山楂:“趕緊啃兩顆,這玩意兒比止痛藥還管用,是樹妖兄弟給的——”
話音未落,樹冠突然傳來枝葉晃動聲。蛛兒瞬間繃緊蛛絲,卻見個灰藍色身影從樹梢躍下,豬頭輪廓在月光下格外顯眼——是豚娘。她身後跟著碎嶽,灰色鬃毛上沾滿草屑,手中的大木棍拖在地上,在石麵劃出刺耳的聲響。
陳宇峰迅速將林石護在身後,擺出防禦的姿態。豚娘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銅鈴般的聲音在空氣中悠悠響起:“半妖,莫要緊張,我們並無戰意。”說罷,她微微仰頭,耳尖那暗紫色的妖紋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隨著微風輕輕顫動,“我們隻是想問問,獠牙王如今在何處?”
蛛兒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然,毫不猶豫地揮動臂爪,卻被陳宇峰擺手製止。他摸向懷中的妖丹碎片,掌心殘留的雷光印記與碎丹共鳴,藍光在腐葉上投出破碎的影子:“他的妖丹在這裡。”
碎嶽突然發出壓抑的嗚咽,手中大木棍“當啷”一聲掉落在地。這個曾在生妖泉中完成蛻變的家豬妖,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周身的妖氣如白霧般紊亂翻湧,聲音顫抖著:“大人……真的……”
豚娘閉上雙眼,指尖輕輕撫過腰間的藤蔓腰帶,那是獠牙王用第一頭獵物的皮為她精心編織而成的。再度睜眼時,眼底的悲痛已然化為堅定,她的目光落在陳宇峰胸前的螞蟻圖騰上,說道:“我們察覺到妖丹碎裂的波動,可實在不敢相信。如今看來,一切皆是命運的安排。”
林石悄然伸手,試圖觸碰背後的石刀,卻被陳宇峰那如鷹隼般的淩厲目光製止。陳宇峰看向豚娘,隻見她耳尖的血色尚未完全褪去,想起碎嶽曾說過,豚娘前世為守護幼崽而死,重生後最見不得族群離散。此時,豚娘垂落的指尖微微顫抖,卻仍努力維持著妖族副首領的威嚴。
“我們已退無可退。”豚娘突然“撲通”一聲跪地,額頭幾乎碰到陳宇峰的腳尖,“蕭牙洞的秘密即將揭曉,可族群不能沒有首領。碎嶽,把東西拿出來。”
碎嶽抬手擦了擦臉,從獸皮袋裡掏出一枚刻有獠牙紋的骨哨。陳宇峰剛一接過,掌心便傳來熟悉的妖氣,沒錯,這正是獠牙王用來統領山頭獸群的信物。
蛛兒冷不丁從陳宇峰肩頭躍至碎嶽頭頂,八隻眼睛滿是好奇,緊盯著碎嶽的豬鼻子,問道:“你就是碎嶽?那個從養豬場逃出來的家豬?”小蜘蛛的蛛絲瞬間纏上碎嶽耳朵,“彆難過啦,以後咱們養豬場又會有新成員加入!”
碎嶽被逗得破涕為笑:“這小蜘蛛真會哄人……我不過是個家豬妖,隻會挖地、玩泥巴。”他看向陳宇峰,目光中滿是堅定,“隻要您點頭,整個岑嶺山的妖泉,您隨意取用。”
陳宇峰摩挲著骨哨上的裂紋,憶起獠牙王臨終前那句“血與骨才是真理”。
此時,月光灑在豚娘背上的黑色羽鬥篷上,碎嶽正用衣角擦拭林石的石刀。這兩個曾被獠牙王視作工具的妖族,此刻卻似受傷小獸,滿心期待地望著他,等候回應。
“咱醜話說在前頭,”陳宇峰突然咧嘴一笑,南方口音中帶著劫後餘生的暢快,“老子可不會學那蠢豬搞什麼血腥統治。碎嶽,你負責管理山林;豚娘,你主管後勤。咱還缺個大廚……”他晃了晃手中山楂,“就用這玩意兒釀酒,比妖血好喝多了。”
豚娘抬起頭,眼角淚光未乾,卻已忍不住笑出聲。這人類首領說話沒個正經,卻讓她想起前世村莊裡的老村長,總是用粗話掩飾內心的柔軟。碎嶽更是興奮得猛拍大腿,震得樹上山楂“沙沙沙”直落:“好嘞!明日我便將生妖泉的地圖刻在骨頭上給您!””
林石神色尷尬,猶豫片刻,才壓低聲音說道:“峰哥,恐怕往後生妖泉沒法再用了。”
陳宇峰心中猛地一沉,忙問:“怎麼回事?”
林石將之前下生妖泉時的遭遇一五一十道出。陳宇峰聽完,神色輕鬆,說道:“無妨,不過是一塊碎玉,能救下我兄弟的性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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