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養豬場鐵絲網時，唐念安終於合上藍圖。劉四平提著沾滿泥漿的皮鞋跟在身後，臉上堆著笑：“唐小姐，不如去嘗嘗本地土菜？我知道一家農家樂的豬肚煲雞，那滋味沒得頂，吃完晚上。”劉四平說著說著就流露出嬉笑的目光。
“不必了。”唐念安將藍圖卷成筒狀，“明天還要開規劃會。”她的語氣像手術刀般精準，不帶半點溫度。劉四平的笑僵在臉上，看著她走向黑色轎車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女人剛才在沼澤地裡踩了他的皮鞋，現在卻連頓飯都不肯賞臉。
陳宇峰靠在廠房門口，看著唐念安的保鏢林曼拉開後車門。忽然間，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三輛麵包車衝破路口的警戒線，車燈在暮色中劃出三道凶光。他瞳孔驟縮，聽見大傻在身後悶聲說：“峰哥，有壞人。”
第一塊磚頭砸中轎車後視鏡時，唐念安正低頭脫高跟鞋。車窗玻璃碎裂聲中，林曼突然撲過來，將她按在車門後。十幾個蒙麵人揮舞著鋼管衝過來，為首的壯漢抄起水管就往車身上砸，鐵鏽混著油漆碎片飛濺，在唐念安的白襯衫上燙出幾點汙漬。
“保護唐總！”林曼的聲音像淬了冰，她甩開西裝外套，露出藏在肩帶裡的電擊槍。陳宇峰看見她抬腳踢飛鋼管的瞬間，黑色作戰靴擦過對方下巴——這女人剛才在沼澤地踩的不是高跟鞋，是軍用靴。
但蒙麵人實在太多。有人繞到車後想拖唐念安，她抱著文件夾往後躲，腳踝猛地扭到，疼得倒吸冷氣。陳宇峰聽見她壓抑的驚呼，心念一動，金色蟲甲如流水般覆蓋後背。
“大傻，抄家夥！”他摸出褲兜裡的彈弓，指尖劃過鋼珠表麵的紋路。大傻早已抄起牆角的鐵鍬，像座小山似的衝出去，鐵鍬把砸在蒙麵人背上發出悶響，驚得對方四散躲避。
陳宇峰的彈弓精準命中帶頭者手腕，鋼珠帶著破空聲鑽進泥地。他衝進包圍圈時，唐念安正被兩個人逼到牆角，高跟鞋不知何時丟了，腳踝腫得像發麵饅頭。她拿著破碎的藍圖，眼神卻沒亂，看見陳宇峰時，睫毛忽地顫了顫。
“抓住那女的！”沙啞的呼喝聲中，一名壯漢舉著鐵棍直衝唐念安麵門。她閉眼的瞬間，預想中的疼痛並未襲來，卻聽見悶哼與金屬落地聲。睜眼時，陳宇峰的後背正擋在她身前，金色甲胄在燈光下一閃而逝，鐵棍竟在他肩頭留下一道凹痕，尋常鐵器根本傷不了他。
“你沒事吧。”陳宇峰的聲音帶著隱忍的沙啞，長臂一彎將她抱起。
大傻眼疾手快，鐵鍬如閃電般揮出，重重砸在偷襲陳宇峰的蒙麵人背上。那人發出一聲慘叫，踉蹌著滾出數米遠。
“峰哥，左邊！”大傻的鐵鍬拍在麵包車車身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陳宇峰抱著唐念安閃到廠房後巷，聽見林曼的電擊槍在遠處劈啪作響。
蒙麵人似乎接到撤退指令，罵罵咧咧地往車上跑，車輪卷起的泥點濺在唐念安小腿上，她卻渾然不覺，盯著陳宇峰的側臉——他的睫毛比想象中長，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廠房昏黃色燈下，陳宇峰扯掉染血的襯衫，後背光潔如初，看不出半點傷痕。唐念安彆過臉，耳尖卻漸漸發燙。
"腳踝抬高點。"他的指尖觸到她皮膚時，唐念安猛地一顫。酒精擦過傷口的刺痛中，她咬住下唇，卻在他用繃帶繞出蝴蝶結時，輕聲說："疼。"
這聲示弱讓陳宇峰抬眼，看見她緊攥的手指和泛紅的眼角。那個在董事會上殺伐果決的女強人，此刻像隻受傷的幼獸，眼底蒙著水光。
“疼就彆看著。”“我沒……”她的辯解被抽氣聲打斷。唐念安坐在沙發上，看著陳宇峰小心翼翼地給她包紮腳踝。他的手指很穩，紗布繞得鬆緊適中，最後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好了。"他輕輕按了按繃帶，"明天去醫院拍個片子。"
"謝謝。"她拽住他袖口，聲音發顫，"若不是你……"
"舉手之勞。"他替她撿起高跟鞋，忽然直起身子，"我送你回市區。"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三輛警車急刹在養豬場門口，車燈照亮滿地狼藉。最先下車的年輕女警穿著修身警服，馬尾辮在夜風裡晃出利落的弧度——正是喬紫柔。
“陳老板，英雄救美啊？”她晃了晃手電筒，光束掃過陳宇峰懷裡的唐念安，“這劇情比電視劇還巧。”
何局長眯起眼，視線在陳宇峰的滅鼠公司招牌上停留片刻：“唐小姐，需不需要我們護送回市區？”
唐念安看著陳宇峰，看了看何局長。不能讓陳宇峰卷入她們的紛爭中。
唐念安咬了咬唇，"勞煩何局長護送。"她扶住林曼起身，高跟鞋叩響地麵，"陳先生，改日再謝。"轉身走向警車。高跟鞋踩在碎石子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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