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呼呼”地吹,直往奀妹頭發裡鑽。她穿著條臟兮兮、全是魚鱗的圍裙,正梗著脖子跟幾個保安較勁。這是她頭一回跑到漁人碼頭的遊客區賣魚,以前王大偉總塞錢給她,她心裡不踏實,就想著自己掙錢,哪成想剛把魚簍擺開,就碰上麻煩。
一個保安惡聲惡氣地喊:“這地兒是你能擺攤的?趕緊滾!”說完一腳就把地上的鯧魚踩住,魚鱗片劈裡啪啦地亂飛。奀妹眼睛一下子紅了,正要回嘴,就聽背後有人慢悠悠來了一句:“小姑娘,磨磨蹭蹭的,就等你這魚下鍋了,趕緊拿到廚房去。”
陳宇峰把墨鏡一摘,戴著金絲眼鏡上下打量奀妹,看她那狼狽樣兒,壓低聲音說:“你這些魚我全包了!”說完衝大傻和趙鐵柱一擺手,讓他們搬魚簍,又衝奀妹揚了揚下巴:“一塊兒吃個飯?附近有家館子做海鮮味道不錯。”
奀妹本來想拒絕,可偷摸一看,那些保安還在盯著她,再加上肚子餓得“咕咕”叫,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行,我能幫忙殺魚。”
到了後廚,鍋裡的熱氣“呼呼”冒,嗆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還混合著蔥薑爆鍋的香味。奀妹站在案板跟前,手腳麻利地剖魚刮鱗,銀色的魚鱗撲簌簌掉進盆裡。趙鐵柱在旁邊閒著沒事,故意把裝薑片的瓷碗往遠處推了推,逗她:“奀妹這名字有意思啊,是不是小時候總被人喊‘小呆瓜’?”
奀妹頭都沒抬,手指飛快地把魚鰓摳出來,突然手腕一甩,水珠像下雨似的全甩趙鐵柱臉上了:“我大名叫張曉妹,奀妹是小名!咋也比你‘趙鐵柱’強,聽著跟鄉下種地的似的!”她眼睛笑得眯成了縫,還故意學趙鐵柱的口音,把“鄉下種地的”說得怪聲怪調。
趙鐵柱手忙腳亂地用袖口擦臉,結果水沒擦乾淨,頭發還黏成了一縷縷的。他不服氣,抄起一把香菜梗就要往奀妹圍裙上抹:“好你個沒良心的,看我不收拾你……”話還沒說完,大傻推門進來,一下子把他撞了個趔趄,香菜梗撒了一地。
奀妹笑得直不起腰,案板上的魚刀跟著晃悠。趙鐵柱撓著腦袋也樂了,彎腰撿香菜的時候,偷偷把沾著魚鱗的抹布疊整齊,放到離奀妹遠點兒的地方。外麵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後廚地上投下兩條交疊的影子,隨著他倆的動作晃來晃去。
等蒸鍋裡的螃蟹變紅了,香氣直往鼻子裡鑽。銅盆裡的紅燒雜魚還在“咕嘟咕嘟”冒泡,油汪汪的湯汁澆在白米飯上,看著就饞人。大家夥兒圍坐在木頭桌子旁邊,用粗陶碗碰杯,“叮”的一聲特彆清脆。賈道士撕下一塊魚肚子上的肉,雪白的魚肉冒著熱氣,他邊吃邊說:“這海邊現撈的魚,出了碼頭可就吃不著這麼鮮的了。”
正吃著,陳宇峰突然開口:“聽說你在找你爸?好像和譜清賭場有點關係?”奀妹拿筷子的手一下子僵住了,眼睛“唰”地就紅了。她開始講她爸失蹤那天的事,講在賭場監控裡看到的最後畫麵,還有王大偉給她看的碼頭集裝箱照片。
“那些標著裝海鮮的箱子,大晚上運貨的時候,裡麵時不時傳出哭聲。”奀妹緊緊攥著筷子,關節都發白了,“我混進碼頭工人堆裡打聽過,有人說看見鐵鏈子在地上拖著走。”她抬起頭,眼睛裡全是恨,“我懷疑他們在乾販賣人口的缺德事兒!”
陳宇峰攪了攪碗裡的魚湯,湯麵上一圈圈的波紋,映得他臉色陰晴不定。趙鐵柱“啪”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都跟著晃:“居然乾這種喪儘天良的事兒!你一個小姑娘家,自己去查不害怕嗎……”
奀妹咬著牙說:“我不怕!我一定要把我爸找回來!”
陳宇峰把湯勺一放,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走,帶我去看看碼頭集裝箱的地兒。”奀妹愣了一下,馬上點頭答應。
一群人沿著海邊走,天慢慢黑下來了。老遠就能看見碼頭的集裝箱堆場,在月光下泛著冷冰冰的金屬光。陳宇峰心裡“咯噔”一下,他能感覺到,那邊有一股特彆邪乎的妖氣,黑霧一團一團地在集裝箱縫裡打轉,還隱隱帶著一股血腥味。
眼瞅著就要走到碼頭警戒線了,突然一個黑影從暗處竄出來,一把抓住奀妹的手腕。奀妹嚇得“啊”地叫了一聲,看清是王大偉,一邊掙紮一邊喊:“你放開我!”
趙鐵柱反應特彆快,一下子衝過去,扣住王大偉的手腕,手上青筋都鼓起來了:“鬆開她!有話好好說!”說著把奀妹拉到自己身後,他個子高、塊頭大,往那兒一站,把月光都擋住了。王大偉被拽得晃了晃,可還是不鬆手,三個人就這麼僵持住了。
王大偉急得腦門兒上青筋直跳,扯著嗓子喊:“彆去!跟我走,我找到你爸了!”這話一出口,奀妹一下子就僵住了,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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