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散著奧島碼頭的海水味，王大偉跨上趙東傑改裝的電驢，後座箱“哢噠”一聲鎖死——裡麵是三份加辣的小龍蝦蓋飯，蝦油正透過保溫袋滲出暗紅的油星。
電驢馬達發出低沉的轟鳴，後輪突然噴出兩道藍紫色的電火花——趙東傑在排氣管裡塞了特製電容線圈，還破解了電動車的速度限製芯片。
這輛舊電動車平時最快也就跑30碼，這會兒速度表都快飆到120了，輪胎在地上磨得直響，跟賽車似的。
“龍蝦你個鉗子，凍蟹趙東傑）這回總算沒吹牛，改裝後太爽了！”王大偉拍了拍油箱上“蝦頭哥必勝”的貼紙，笑得滿臉褶子。
他是跑外賣眾包的，跑眾包的話時間可以隨意，還不怕差評。今晚接的單都在奧島老城區。街邊五顏六色的燈牌照著他的大方臉，下巴的輪廓在光影裡顯得特彆硬朗。
電動車一顛一顛的，他腰上掛著的小熊鑰匙扣也跟著晃。這是奀妹去年送他的，說是戴著去跑單，賭場的晦氣都沾不上身。
拐進一條掛滿鹹魚乾的窄巷，手機導航提示到達目的地。王大偉停穩車，摸出手機剛撥通顧客電話。“喂，你的外賣到了，下來拿，我不上樓的。”
手機又打來電話，一看是好色鮮人張饒）裡就傳來張饒炸雷般的大嗓門：“偉哥！偉哥！不好啦！”
“喊魂呢？”王大偉皺著眉把手機拿遠，“我在送單——”
“不是送單的事！”張饒的聲音帶著哭腔，背景裡全是嘈雜的人聲，“我剛才路過奀妹家那棟樓，樓下圍了一堆人，消防車和警車都來了！有人說她家廚房炸了，壓力煲爆了！不知道奀妹和她弟在不在裡麵啊！”
“什麼？”王大偉的心猛地沉到穀底，電驢鑰匙還插在鎖孔裡，他手指卻抖得差點捏碎手機。奀妹家住在老居民樓七樓，上個月她還抱怨過廚房水管漏水，怎麼會突然壓力煲爆炸？
王大偉立刻掛斷張饒的電話，手指飛快地撥號給奀妹，聽筒裡隻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的機械女聲。
“喂！外賣仔！”一個穿絲綢睡裙的胖女人站在樓道口揮手，不耐煩地跺著腳，“快點啊，都涼了！”
王大偉正對著忙音發呆，下意識地抓起後座箱裡的餐袋甩過去：“接著！”餐袋在空中劃了道弧線，“啪”地砸在女人腳邊，湯汁從袋口滲出來，濺上她的水晶拖鞋。
“你什麼態度啊！”女人尖叫起來，撿起餐袋指著王大偉的鼻子，“送個外賣了不起？我看你這輩子都找不到老婆！窮鬼！信不信我給你差評，讓你明天就失業！”
“找不到老婆”五個字像針一樣紮進王大偉的神經。他想起手機裡存著的《如何和女生聊天》備忘錄，想起上次想給奀妹發“小龍蝦黃多”關心她，最後卻刪掉信息的窘迫。此刻奀妹生死未卜，這女人的咒罵讓他瞬間紅了眼。
“你再說一遍？”王大偉猛地跳下車，兩步衝到女人麵前，一把搶過餐袋。不等對方反應，他抬腳“哢嚓哢嚓”兩聲，把裡麵的飯盒踩得稀爛，紅色的湯汁混著米粒濺了女人一腿。
女人嚇得目瞪口呆，看著王大偉將爛掉的餐袋狠狠砸在她腳邊，金屬勺“叮當”一聲滾到牆角。
王大偉沒再看她一眼，跨上電驢擰動油門，改裝過的馬達發出刺耳的轟鳴，後輪在水泥地上磨出兩道焦黑的胎痕。
同一時間，開海味民宿的老板嚇得渾身直哆嗦，眼睛盯著天花板上那個一米寬的大窟窿。外頭警車閃著紅藍警燈，兩個警察蹲在碎磚頭堆裡查看情況。
年輕警察拿筆捅了捅掛在鋼筋上的鵝毛，跟身邊的老警察說：“李隊長，您說真有鴨子能把水泥板撞出這麼大的洞？”
被稱作李隊的老警察沒理會玩笑，蹲到達琳麵前時，目光像手術刀般刮過她身上亮紫色的“雷神”戲服——肩甲上的亮片還沾著牆灰，裙擺處撕裂的口子露出肉色安全褲。“姑娘，這衣服挺彆致，哪個俱樂部的？”
達琳抱著陳宇峰的背包往後縮，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拉鏈頭：“我……我是遊客。”
“遊客不帶身份證，揣著彆人的手機？”李隊敲了敲桌上震動的手機，屏幕上跳著“賈道士”的來電。恰在此時，手機鈴聲突然炸響，達琳驚得差點把包扔出去。
“喂？峰哥，你在哪了，兄弟們回酒店等著你今晚發財呢。”賈道士的大嗓門從聽筒裡蹦出來，“我們現在已經準備好了，說好今晚去賭場撈一票……”
達琳瞥了眼正在記錄的警員，壓低聲音：“你找峰哥啊，他不在。”
電話那頭驟然安靜，隨即傳來劉民東的咋呼：“峰哥瞞著我們去搞‘外賣’了？”賈道士慌忙接著問：“你是哪個夜店的？不，不對，你是怎麼拿著峰哥的手機？你現在在哪？”
達琳看了看警察，知道自己怎麼說警察也不會相信的。她突然反問：“你們酒店在哪？我現在過去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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