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趾捏著笛身的指節泛白,指縫裡滲出的黑油順著笛身往下滴,在輪椅扶手上聚成一小灘。
他盯著大傻脹鼓鼓的腮幫子,突然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傻子舔棒棒糖的聲響,比他陶笛刮骨的調子還讓人心煩。
作為臥潮家族的老大,他清楚自己在九趾裡是啥分量。當年創九宮格結界時,他坐在輪椅上畫符文,一畫就是七天七夜,連眼皮都沒眨過。
道一盟那些穿道袍的家夥,哪個不是橫著進來、豎著出去?可現在,結界門打不開,眼前這傻子還拿棒棒糖晃他。
“呼——”一趾深吸一口氣,輪椅底下的符文陣猛地亮起。以他為圓心,周圍的老虎機、屍體、斷胳膊斷腿的雜物突然飄了起來,像被台風卷著似的往牆角撞。
“砰”的一聲,那些雜物砸在牆上,塵土飛揚裡,現場隻剩他和大傻麵對麵。
大傻嚇了一跳,棒棒糖差點掉地上。他看著空蕩蕩的場地,又看看一趾,撓了撓頭:“你把東西都扔哪兒去了?”
一趾沒接話,輪椅往前滑了半米,停在大傻麵前。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尖幾乎戳到大傻鼻子:“我要跟你決鬥。”
“決鬥?”大傻眨巴著眼睛,把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我媽說不能打架。”他往後退了一步,鞋底蹭到地上的糖紙,“而且你是瘸子,我不跟你打。”
“瘸子”兩個字像針似的紮進一趾耳朵。他猛地捏著輪椅扶手,木頭扶手“哢嚓”裂了道縫。
這傻子怎麼回事?聽不懂人話嗎?還是故意氣他?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想把大傻也扔到牆角的衝動:“不是打架,是賭。”
“賭?”大傻眼睛亮了,“賭什麼?賭棒棒糖嗎?”他把手裡隻剩一點點的草莓糖舉到一趾眼前,“我這顆快吃完了,你有嗎?”
一趾看著那顆沾著口水的糖棍,胃裡一陣翻湧。他這輩子算過無數局,賭錢賭命賭妖力,可從沒跟人賭過棒棒糖。但現在,他的迷樂對這傻子沒用,結界又開不了,隻能順著他來了。
“行,賭棒棒糖。”一趾沒想那麼多,要是輸給傻子,那我還怎麼叫天才。他這輩子算過無數局,賭錢賭命賭妖力,可從沒跟人賭過棒棒糖。
大傻把自己的糖棍轉了個圈:“我這顆是草莓味的,可甜了。”他舔了舔嘴唇,“怎麼賭?”
他打了個響指,空中"啪"地爆出團火星,一張烏木賭台憑空出現,台麵上的骰鐘雕著哭臉紋路,六個骰子在鐘裡嘩啦作響。
"我們賭猜大小。"一趾用陶笛敲了敲賭台,符文在台麵蔓延開,"你搖骰子,我來猜。贏了讓你走,輸了把糖給我。不,不對,輸了賠你糖,贏了讓我走,好像也不對,贏了我陪你走......總之你贏了就賠你糖就對了。"
大傻湊過去摸了摸骰鐘,又拿起骰子在手裡掂量:"你不會出老千吧?我表哥玩骰子總騙我。"
"……"一趾看著他把骰子翻來覆去地看,連骰點都要數三遍,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這傻子居然懷疑他這個創了九宮格結界的天才出老千?他猛地一拍賭台,符文爆起藍光:"這骰子鐘沒動手腳!我..."
大傻被他嚇了一跳,趕緊把骰子塞進骰鐘,卻又慢吞吞地握著鐘柄晃了晃:"那你先轉過去,不許偷看,是這樣子搖對吧。"
一趾咬牙轉過輪椅,心裡把二趾五趾和這傻子一起罵了十八遍。他偷偷發動空間窺視能力,賭台下方立刻浮現出半透明的影像——大傻正把骰鐘舉到眼前,對著縫隙眯著眼看,嘴裡還念念有詞:"一個二,一個三……"
"快點!"一趾猛地轉回輪椅,嚇得大傻手一抖,骰鐘"哐當"砸在台上。
"好了好了,你猜吧。"大傻往後退了兩步,手指絞著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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