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麵看到了耶律敬德濃濃的殺機,他知道這位學生對太後真正有了殺意。
自成年親政二十多年以來,饒是太後仍舊不願放下權力屢屢弄權,他的這位學生如此強勢的帝王也是屢屢退讓…
就算是前兩年忍無可忍的較量,他這位學生也是給足台階主動示好,並未有殺意,隻因為這是他母親,親手扶他上位的母親。
但此刻,他卻看到這位學生的殺意!
沉默片刻,鐵麵淡淡道“陛下慧眼如炬,心中自有衡量,何須臣猜測。真病假病重要嗎?陛下會怕嗎?陛下在乎嗎?”
一連三問之下,耶律敬德皺眉展開,忽而笑了起來,“老師不愧是老師,不錯,是朕著相了。”
耶律敬德想開了。
是否生病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
無外乎刺殺,暗中兵變,僅此而已。
是否刺殺尚在兩可之間,一旦刺殺便是魚死網破,母子之情不再,若他真被刺殺致死,誰來繼承帝位?
親胞弟尚在雲州安陽牢獄之中,最後繼承帝位的,若不是他的兒子們,便宜了彆人,這對他母親來說,恐怕不見得是好事!
若是兵變奪權而勝他,恐怕也不敢殺他,最多軟禁,借他來發號施令,亦或者擇他三子其中一個扶立帝位,來發號施令。
不過世事無絕對,誰又說得準呢?
多年帝王的他已經不會完全相信任何一人一事…若他母親真的不念母子之情,做出昏聵之事呢?
萬一,他母親勝了,立他的兒子為帝,或是讓母族述律部摘了桃子登上大位呢?
他自問怕嗎?
自然是不怕的!因為他不會敗!
想刺殺他得有這個本事才行,至於兵變,他就更不懼了,若是連內部兵變都平定不了,何談一國之君,何談南下狩獵?
所以,兒子們也隻能乾等著,而述律部想摘桃子也隻有想想而已。
不過,該防還是得防,太子與兩位皇子已成年個個雄心勃勃,他可不想陰溝翻船,敗在自己的母親和兒子們手上,更不想讓述律部摘了桃子!
輕笑過後,耶律敬德看向遠處,輕歎一聲,像是在叮囑鐵麵,亦像是在自言自語般說道
“朕估摸著太後這重疾多半是藥石無醫,恐將時日無多!多半是思念父皇所致,哎,朕不孝啊,陪伴朕一生,卻無能為力!”
這一聲輕歎的話,猶如一道炸雷在鐵麵耳邊響起,殺氣騰騰,鐵麵瞳孔急劇收縮,緩緩側頭看向耶律敬德。
方才他這位學生還隻是帶著殺意,此刻卻直接毫不遮掩的說出來了!
方才還問真病假病,此刻卻一言而決,太後病了!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既然你說你病了,那朕就當你就病了,沒病也得病,且是重病無醫,不久將死!
就差直接言明殺太後幾個字了!但內中之意就這三個字殺太後!
之所以這幾個字沒有說出口,恐怕也礙於皇族的臉麵,他不想一個帝王被弑母之汙名染身,才沒有言明罷了。
甚至鐵麵想到,恐怕太後這一病正中他這學生的下懷,正好可以名正言順讓其“病”死!
鐵麵沒有接話,沉默以對,這話如何能接?接了,搞不好他便成了殺太後的替罪羊…
正當兩人皆沉默之時,遠處親衛飛奔而來,喘著粗氣,雙手遞上戰報,“稟陛下,宮中急報,極北雪蠻族大舉進犯!”
“什麼?!”
耶律敬德頓時臉色驟變,鐵麵淡然的臉色也消失了。兩人對視一眼,耶律敬德噌的一聲奪過戰報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耶律敬德臉色微白,眼中帶著不甘的怒火咆哮道“一群毫無底線的蠢貨!”
鐵麵接過耶律敬德遞來的戰報看完,揮了揮手讓親衛下去,目含殺機
“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甚至已經算不得人了,完顏慕容兩部怎敢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