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詭異的一幕,弄的安陽都看不懂了,更彆說殿下站著的朱邪丹青和安刺虜及三百多將士。
好在朱邪丹青和安刺虜反應過來,不管怎麼說,他們的大王坐上了帝座,連忙抱拳行禮“拜見大王!”
“拜見大王!”幾百將士緊跟齊聲拜見。
安陽看向皇帝,皇帝笑了笑說道“很疑惑?疑惑朕為何如此反常?”
安陽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皇帝。
“自古以來,朝代更替,亡國之君或癲狂怒罵文武叛賊,或慨歎自身神武蓋世卻時運不濟,或血濺宮闈,或引頸自裁,或龜縮如鼠,或搖尾乞憐…”
“朕也曾怒斥,但如今已不願再罵,罵亦無用。朕既不願屠戮宮闈,亦不願搖尾乞憐,隻願在臨終之際,保有一份帝王的風範,一份帝王的體麵!”
皇帝麵帶笑容,笑意的目光中卻夾雜著憤恨、不甘、無奈、還有如釋重負的釋然。
安陽微微驚訝的看著皇帝。
以他對這位喜怒無常的帝王的了解,他想過與皇帝見麵後,皇帝的種種反應,必是指著他大罵逆賊冷嘲熱諷,唯獨沒想到是如此的平靜。
這似乎有那麼一絲禪門的超脫的味道。
皇帝不知安陽心中作何想法,他見安陽沉默也不憤怒,而是歎道
“一個大一統之盛世江山,四分五裂,或是朕之過,或是其他之因,但終歸是朕之責,朕不否認,也對不住元氏先祖,但朕已不願深思,深思亦無意義!”
“成王敗寇天經地義,大穆在你手上覆滅,朕敗給你,雖有不甘與憤怒,但卻也不是不能接受...你可知為何?”
安陽不由得接了一句“為何?”
皇帝悵然的笑道
“拋開你乃秦王叔世子身份不論,是朕將你這弱冠之年的邊卒簡拔而起,幾年來縱橫北疆無一敗績,名震天下!”
“朕雖多有不如...但有一點,說明朕不是沒有眼光,朕也能識得雄才之士,是也不是?”
“隻奈何朝堂不能為朕所掌控,否則,你必是名帥能為朕鎮守大穆幾十年,而朕也必成一代名君!可惜,時也命也。”
“既如此,由朕親自簡拔而起的諸侯覆滅朕,至少朕心裡尚能接受...”
安陽聽完,心中一歎,感覺這皇帝的想法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揣測的,至少他是理解不了皇帝這種心理。
忽而皇帝輕聲問了一句“你說說,大穆淪落至此,真的是朕昏庸不堪造成的嗎?”
這個問題太大,安陽一時間有些沉默,看著皇帝真誠的目光,安陽沉吟片刻說道
“陛下是否昏庸,我不便妄加評判,但陛下確行諸多錯事,至少為掌權舍棄帝王正道,而行權詭之術,實乃大錯...”
皇帝垂首低聲呢喃著安陽此言。
安陽又道“然則,此天下分崩離析至此,陛下之錯亦僅為表象之因罷了...”
皇帝抬頭看向安陽,“請言之。”
安陽歎道
“在我驅逐北蒼封定北大將軍之時,我觀之,這天下將亂乃是奸臣當道禍亂朝綱,六國舊貴蠢蠢欲動所致...”
“在我自立之後,我再看,這天下之亂乃是大穆一統時日尚短,在製度,在民心不附,在內憂外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