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殿的燭火徹夜未熄。
秦帝披著單衣坐在禦案前,聽著夜梟的低聲稟報。窗外秋風嗚咽,卷起片片落葉。
“太子殿下在落日峽反設伏,全殲刺客千餘,並讓王家家主親自去刑部自首。”夜梟單膝跪地,“近日房尚書在搜查各個世家的動態。”
秦帝微微頷首,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做得...咳咳...做的不錯...”話未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急忙抓起案上的帕子掩住口鼻。
“陛下!”夜梟下意識抬頭,赫然看見那雪白帕子上暈開一抹鮮紅。
“無妨。”秦帝將帕子攥在掌心,聲音沙啞,“繼續說。”
“設伏的世家已經全部監控。隻等陛下下旨,即刻全部拿下。”夜梟遲疑片刻,“另外,大楚司徒靜那裡情況不妙,東宮賈詡已經前往相助。司徒睿已經掌控近一半的朝臣。”
秦帝的眼神驟然銳利如刀,哪裡還有半分病態:“司徒睿....咳咳...讓‘他’相助司徒靜。”
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太監總管高要慌忙端來藥碗,卻被秦帝一把推開:“不用了,拿下去吧。”
“陛下!”高要看著秦帝痛苦的表情,又不敢違逆,躬身退到門外。秦帝喘息稍定,強撐著站起身,走到牆邊的大秦疆域圖前。燭光下,他佝僂的身影投在圖上,如同一隻垂老的雄鷹。
“邊境...布防...世家的平衡...”秦帝手指顫抖著劃過邊境線,“這些淵兒還得學習。”
話音未落,一陣天旋地轉,他踉蹌著扶住牆壁。夜梟箭步上前攙扶。
“傳太醫吧,陛下。”夜梟哀求道。
秦帝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藥丸吞下。片刻後,臉上浮起潮紅,精神也為之一振。
“無妨,朕....還能撐三個月。”他喘著氣說道,“足夠替淵兒....穩定朝局了。”
“陛下,影衛無能,到現在還未查出到底是誰下毒。”夜梟雙膝跪地,額頭重重叩在地板上,“奴才,死罪!”
“起來吧。”秦帝重新坐回案前,翻開一本奏折:“你繼續盯著那些人。太子那邊...不必乾預。”他嘴角微微上揚,“朕想看看,他能做到什麼程度...”
說到太子時,秦帝眼中的驕傲一閃而過。夜梟明白,陛下這是想用最後的時間,為太子鋪路。既要鍛煉太子獨當一麵的能力,又要替他掃清那些太子不便處理的障礙。
“還有一事...”影衛低聲道,“東宮的曹公公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手下的人日前潛入過太醫院。”
“曹正淳?”秦帝微微一笑,太子手下人才輩出,而且忠心耿耿,這是太子未來登基的絕對班底。“無礙,嚴令太醫令不準泄露分毫,否則誅九族!”
“遵旨。”
夜梟退下後,秦帝獨自坐在燭光中,望著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這些都是他特意留下的,全是各地世家的不法之事,他本可以一道聖旨處置乾淨,卻故意留給太子練手。
“淵兒...”秦帝輕聲道,“為父...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窗外,一片枯葉被風卷起,粘在窗紙上瑟瑟發抖。秦帝凝視著那片枯葉,突然想到自己又何嘗不似這片枯葉,隻待最後一陣秋風...
他強撐著拿起朱筆,開始批閱奏折,筆鋒依舊遒勁有力,隻是每批閱幾本就要停下喘息片刻。批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麼,他從暗格中取出一封密旨,添了幾行字,重新封好。
“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