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寨門,給老子追!抓住一個賞二兩,頑抗的就地格殺,賞一兩!”武安君站在染血的寨牆上,長槍挑起奔雷的鎏金頭盔,聲如洪鐘的號令在硝煙未散的戰場炸響。
話音未落,寨門吱呀洞開,數百寨眾如潮水般湧出,刀光在陽光下連成刺眼的銀鏈。
淩氏兄弟更是悍勇,踩著敵人尚未冷卻的屍體,順著雲梯倒滑而下,鐵製的狼牙棒在半空劃出凜冽弧線。
武安君低頭查看傷勢,奔雷那致命一刀在他大腿上留下四寸長的猙獰傷口,鎖子甲的鱗片被削得翻卷,若不是甲胄阻擋,此刻早已血儘而亡。
他倒抽一口冷氣,從奔雷的錦袍上扯下布條,粗糙的麻布按壓在傷口時,疼得額角青筋暴起。“這老匹夫,差點讓老子斷子絕孫。”他咬著牙將布條勒緊,提著滴血的長槍追了上去。
此時的胡策正施展平生所學,在山道上狂奔。他雖未練出上乘武功,卻有著堪比山猿的腳力,青石路上騰挪跳躍間,轉眼便奔出兩裡地。
當狹窄山道上突然出現由巨木與亂石堆砌的“城牆”時,他差點一頭撞上去——路障底座用磨盤大的石塊夯實,上方堆疊著碗口粗的圓木,左側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右側峭壁足有兩丈高,中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此刻正被十杆長槍封鎖。
“來人止步,此路不通!”李老七站在路障頂端,玄鐵長槍斜指天空,身後十二名弟兄齊刷刷將箭搭在弦上,箭頭泛著淬毒的幽藍。
胡策撐著膝蓋大口喘氣,繡著金線的衣襟沾滿泥漿:“混賬!我乃雷寨軍師,有要事回稟烈焰虎大帥,速速讓開!”
“奉寨主武安君之命設卡,便是飛鳥也休想通過。”李老七冷笑一聲,槍杆在掌心轉動出寒光。
這處天險正是武安君半月前便定下的截殺點,當奔雷大軍路過之後,十餘名精銳不分晝夜築起這座簡易關卡。
正僵持間,林元化提著帶血的長刀趕到。這位奔雷麾下的得力校尉,墜落時憑借單手勾住雲梯,竟隻受了些皮外傷。他警惕地掃視四周,又有三名精銳奔來,皆是修習過功法的狠角色。
“弓箭手準備!”李老七突然大喝,峭壁上方的灌木叢中頓時閃現人影,十二張強弓同時拉開。
胡策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望著那些藏在暗處的射手,突然“撲通”跪地:“大哥!我願降!”
“軍師,你......”林元化目瞪口呆,手中長刀差點滑落。他望著昔日侃侃而談的軍師,此刻像灘爛泥般癱在地上,心中湧起莫名的荒誕感。
“將軍不聽我勸才有此敗,如今他已身死,我們何必陪葬?”胡策抹了把臉上的泥汙,聲音裡帶著哭腔。
“回寨必被追責,大帥最恨逃兵!”這番話戳中眾人軟肋,林元化握刀的手微微顫抖——他何嘗不知烈焰虎的狠辣?
烈焰虎當初帶著麾下當了逃兵,但是對手下敢於當逃兵的,處置手段極為嚴厲。
“在下願降!”林元化擲刀跪地時,遠處傳來急促腳步聲。
武安君拄著長槍走來,見四五十名敵軍精銳齊刷刷趴在地上,目光掃過胡策三人:“盛宜德,將降卒兵器鎧甲收繳,好生安置。你三人隨我來。”
武安君的目光如鷹隼般在三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胡策、林元化和祝山臉上。
胡策作為奔雷昔日的軍師,雖身形單薄卻眼神狡黠,林元化與祝山身著殘破的校尉鎧甲,腰間配刀的血跡尚未乾透,三人無疑是這群降卒中身份最顯赫的存在。
“都坐下說。”武安君隨手搬過一塊磨盤大的石頭,粗糙的石麵還帶著山間的涼意。
他屈身而坐,長槍斜插在身旁的泥土中,槍尖凝結的血珠正順著紋路緩緩滴落,“把奔雷寨子的底細,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咱們現在是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吃肉,你們才有湯喝。”
林元化和祝山對視一眼,喉結不約而同地滾動了一下。眼前這個剛斬殺奔雷的年輕寨主,渾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勢。他們小心翼翼地在胡策兩側落座,靴底碾碎枯葉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胡策倒也光棍,搓了搓沾滿泥土的手,便像竹筒倒豆子般說了起來。從雷寨的防禦工事布局,到糧倉的隱秘位置,甚至連烈焰虎本部精銳的作息規律都和盤托出。說到激動處,他還伸手在地上畫出簡易地圖,唾沫星子濺在武安君的靴麵上也渾然不覺。
“如果讓你們三個打頭陣,能不能騙開雷寨大門?”武安君原本微眯的眼睛突然亮如寒星,手指重重叩擊著膝蓋。
“我聽說雷寨有七八百號人,青壯就占了一半。”他話音剛落,山間的風突然卷著枯葉呼嘯而過,吹得眾人衣袍獵獵作響。
林元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當家的,雷寨雖隻留了二十多個守兵,但魏宏那廝......”
“魏宏?是不是那個奔雷的心腹校尉,跟手持雙槍的家夥並稱左膀右臂?”武安君打斷他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彎腰撿起一塊碎石,在掌心反複摩挲,“巧了,我就喜歡啃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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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策的眼珠子轉得飛快,臉上已換上諂媚的笑容:“武當家,咱們進雷寨是要......?”
“咱們現在這點家當,拿什麼跟烈焰虎硬碰硬?”武安君猛地將碎石擲出,石塊撞在遠處的岩壁上迸出火星,“雷寨有人有糧,不搶過來,難道等著被人家一口吞了?”
“可是當家的!”林元化騰地站起身,鎧甲碰撞發出清脆聲響,“烈焰虎本部離雷寨不過三裡地,一旦事發,他們一個時辰就能殺到!”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抖,烈焰虎是他不敢對抗的存在,這麼做風險太高。
武安君卻不慌不忙地掏出腰間酒囊,仰頭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嘴角流下,在衣襟上暈開深色痕跡:“若不是看中你們三個,這險我還不冒。”
他抹了把嘴,眼中閃過算計的光芒,“隻要騙開寨門,製住魏宏那幾個心腹,再由軍師出麵,就說奔雷戰事吃緊要調糧......”
“到時候,雷寨的未婚女子,你們三個每人挑兩個。”武安君突然湊近,身上濃烈的血腥味混著酒香撲麵而來,“賞銀百兩,每月三兩月俸,在我這兒當隊長。”他的聲音低沉卻字字如重錘,砸得三人耳膜發震。
胡策喉結上下滾動,吞咽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聞。在奔雷麾下,他不過是個被呼來喝去的幕僚,如今這待遇,怕是連縣城裡的掌櫃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