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蠶絲入肉的聲響如裂帛,林清羽在陣眼中看見蕭硯的經脈正在木紋化。鳳凰木根係穿透他心口,在皇陵穹頂綻放出七星海棠,每片花瓣都映著張扭曲的人臉——正是這些年失蹤的各派高手。
"蕭硯!"林清羽揮出金蠶絲纏住木根,絲線卻被滲出的金液腐蝕。她突然看清根係中湧動的赤紅藥汁,分明是當年父親書房暗格中那壇"續命湯"的味道。
藥人繭突然收縮,繭壁浮現出鎏金輿圖缺失的最後三筆。林清羽頸後刺青灼痛難當,恍惚間聽見嬰兒啼哭從自己胸腔傳出。她撕開衣襟,心口玉骨上竟刻著生辰八字——正是皇帝嫡長子夭折那日的時辰!
"龍血鼎..."林清羽嘔出金血,血珠落地凝成西域文字。蕭硯的殘魂突然在木紋中顯現,白發間纏繞著雪蠶錦:"清羽,焚蠱訣要逆行氣海..."
話音未落,繭壁突然透明如琉璃。三百裡外皇陵主殿的景象清晰可見:龍椅上端坐的皇帝掀開冕旒,露出的麵容竟與林慕白分毫不差!他手中把玩的正是完整的七星戒,戒麵寶石裡封著個啼哭的嬰兒魂魄。
金蠶絲在皇陵地脈中遊走如活物,林清羽的裙裾掃過跪拜的百官。她盯著龍椅上那張與父親七分相似的臉,指尖銀針已刺入掌心:"二叔這般苦心孤詣,就為扮作九五之尊?"
林慕玄抬手摘下冕旒,發間鑽出的金線蠱蟲墜在龍袍,將錦緞腐蝕出星圖孔洞:"好侄女,你且看這滿朝朱紫。"他袖中飛出三百道杏林錦,每道錦緞都裹著具白骨,"藥王穀煉藥,皇室煉人,這才是真正的長生大道!"
蕭硯的殘魂突然纏住林清羽手腕,白發間浮現金色梵文:"他心口!"話音未落,林清羽已甩出金蠶絲。絲線穿透龍袍的刹那,林慕玄突然撕裂胸膛——那顆跳動的竟不是人心,而是嵌著七星戒的青銅藥爐!
"當年你父親剖心明誌,我便替他收了這份赤誠。"林慕玄屈指輕彈爐身,藥汁濺在漢白玉地磚上,浮出林慕白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畫麵。林清羽喉間湧上腥甜,她終於明白密室那些脈案邊緣的抓痕,原是父親被至親背叛的絕望。
百官突然齊聲誦經,聲浪震得皇陵梁柱落灰。林清羽鬢間玉簪應聲而裂,藏在簪心的雪蠶錦飄落,浸了藥汁顯出朱砂小字:"雙生非劫,藥骨為橋。"她猛然抬頭,見蕭硯殘魂正被吸入藥爐,白發纏住爐耳的青銅環。
"蕭硯!"林清羽旋身甩出九根金針,針尾係著的金蠶絲在空中結出藥王穀秘傳的還魂陣。陣成瞬間,藥爐突然爆出青光,爐蓋浮現的星圖竟與欽天監渾天儀完全重合。林慕玄狂笑震落冕旒,露出爬滿蠱蟲的頭皮:"時辰到了!"
地動山搖間,皇陵四壁剝落,露出封在琥珀中的千具藥人。林清羽足下地磚突然塌陷,跌入的密室中擺著七盞魂燈——每盞燈芯都裹著片她的麵皮,燈油泛著母親獨有的朱顏淚香。
"這才是你的歸處。"林慕玄的聲音自燈焰中傳來。林清羽觸到燈座的刹那,記憶如潮水湧來:五歲生辰那夜,父親顫抖著將雙生魂封入血嬰時,窗外站著個戴翡翠扳指的身影...
密室外突然傳來鳳鳴,蕭硯的殘魂竟引著藥爐撞破琉璃頂。林清羽趁機撚起燈芯麵皮,蘸著朱顏淚在掌心畫出逆轉符。魂燈驟滅時,她聽見蕭硯最後的傳音:"鳳凰木在..."
暗門內燭火幽微,林清羽指尖搭在男嬰腕間,脈象如冰下暗流。七星戒的斷口刺破嬰孩心口皮膚,滲出的血珠竟泛著金芒。她忽然記起藥王穀禁典中那句"龍血化金,雙生逆命",喉間湧上腥甜——這孩子的血脈,竟與自己同源同宗。
"好個藥骨為橋!"林慕玄的冷笑自鎏金輿圖後傳來。林清羽旋身甩出三枚銀針,針尖刺入輿圖巽位,青銅牆麵應聲翻轉。林慕玄蟒袍上的四爪金龍已被蠱蟲啃噬大半,露出內襯的杏林錦,錦上"慕"字血痕未乾。
蕭硯的殘魂忽在輿圖前聚形,白發纏住林慕玄足踝:"當年你偷換雪蠶錦,害得慕白先生..."話音未落,林慕玄袖中金蟬振翅,殘魂如煙消散。林清羽藥杵點地,杵尖激起的藥粉凝成"閻王叩"陣勢,七十二根金蠶絲自袖中迸射,將林慕玄釘在龍床立柱。
"二叔可知何為醫者仁心?"林清羽扯斷腰間杏林錦,浸了嬰孩金血按在陣眼。錦緞遇血顯形,竟是母親臨終前用朱顏淚寫的絕筆:"雙生非禍,仁心為藥。"
皇陵突然地動山搖,封存藥人的琥珀儘數龜裂。三百具藥人齊聲嘶吼,咽喉處的七星針嗡嗡震顫。林清羽金蠶絲纏住嬰孩繈褓,足尖點過塌陷的地磚,忽見地縫中滲出七色土——正是藥王穀禁地獨有的"回天壤"!
"清羽,看星位!"蕭硯的殘魂在藥杵中發出最後的傳音。林清羽仰頭望去,渾天儀金針投影正落在嬰孩眉心,與七星戒缺口拚合成完整星圖。她猛然咬破舌尖,血霧噴在星圖上,竟顯出西域皇陵的密道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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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玄突然狂笑震碎立柱,胸膛藥爐中爬出百足蠱蟲:"你以為慕白真是仁醫?"他撕開左臂皮肉,露出暗藏的玄鐵匣,"當年是他親手將雙生蠱種入你娘胎!"
匣中飄落的信箋墨跡遒勁,確是父親筆跡:"中秋月圓,以次女為引..."林清羽眼前浮現五歲那夜,父親顫抖的銀針並非刺向血嬰,而是紮入母親隆起的腹部。記憶中的藥香突然染上血腥,她踉蹌跪地,喉間金血染紅衣襟。
嬰孩突然啼哭如鳳唳,七星戒徹底沒入心口。皇陵穹頂轟然炸裂,月光裹著鵝毛大雪傾瀉而下。林清羽懷中嬰孩驟然睜眼,瞳孔中映出西域使臣的臉——正是當年在父親書房對飲之人!
"這才是真正的藥鼎。"林慕玄捏碎玄鐵匣,匣底滾出的翡翠扳指嵌入龍床機關。三百藥人突然擺出藥王穀失傳的七星問天陣,陣眼處升起的青銅鼎中,赫然浮著蕭硯被根係纏繞的心臟。
林清羽扯斷頸間玉墜,藏於其中的天山雪蓮露潑灑而出。霧氣升騰間,她看見鼎身梵文倒影裡藏著母親的手記:"雙生蠱破,需至親剖心..."藥杵落地聲驚破死寂,她握緊金蠶絲的手不住顫抖。
青銅鼎中的心臟跳動如擂鼓,震得林清羽腕間金蠶絲寸寸繃緊。十二具鎏金棺槨轟然落地,為首的七星麵具女子掀開棺蓋——蟒袍下那截染血的杏林錦,正是她及笄那日親手所繡的海棠春睡圖!
"好個孝女,竟用生辰服給親爹陪葬。"林慕玄指尖金蟬振翅,藥鼎中的蕭硯心臟突然暴長根係。林清羽銀針破空,針尖蘸著天山雪蓮露刺入鼎身梵文。冰晶順著針尾蔓延,竟在鼎口凝成蕭硯的虛影。
"清羽,剖心...不是這般用法。"虛影抬手撫過她發間玉簪,那是蕭硯當年贈的生辰禮。簪尾暗藏的機關突然彈開,露出半截泛黃的《靈樞注疏》殘頁。林清羽瞳孔驟縮——這分明是父親批注的版本,頁腳還沾著兒時打翻的朱顏淚!
七星麵具女子突然齊聲清嘯,掌風震碎鎏金棺槨。林清羽旋身避開掌勁,瞥見棺中屍首的麵容,手中藥杵險些脫手——這些竟都是十年前宣稱閉關的各派掌門,咽喉處赫然插著藥王穀的七星針!
"二叔好手段。"她金蠶絲纏住最近的女屍手腕,指腹觸及脈門殘留的蠱痕,"以閻王叩針法封住三魂,再用杏林錦鎖住七魄,當真是把活人煉成了藥引。"
林慕玄蟒袍鼓蕩,袖中飛出三百枚翡翠扳指:"你爹才是始作俑者!"扳指在空中拚成渾天儀狀,投影在地的星圖竟與男嬰胸口的七星戒缺口完全契合。林清羽懷中的嬰孩突然睜眼,瞳孔裡流轉的正是西域皇陵的密道圖!
藥鼎轟然炸裂,蕭硯的心臟化作流光沒入嬰孩眉心。林清羽頸後刺青灼如烙鐵,鎏金輿圖自皮膚浮至半空,與星圖重疊處顯出血色路徑——那方向直指藥王穀禁地回天閣!
"原來如此..."她蘸著唇邊金血,在杏林錦上畫出逆轉符,"當年父親在回天閣閉關三年,根本不是研習醫術!"符成瞬間,十二具女屍突然暴起,七星針自咽喉倒飛而出,精準刺入林慕玄周身大穴。
林慕玄踉蹌撞上龍床,懷中滾落的玄鐵匣突然開啟。匣中血書字跡刺目:"次女清羽,戌時剖心。"紙角印著的,竟是皇帝朱批專用的蟠龍紋!
"看清了?"林慕玄嘶吼著扯開胸前蟒袍,心口嵌著的青銅藥爐正在龜裂,"你爹早將雙生蠱煉成,那夜滅門的不是血衣樓..."話音戛然而止,男嬰突然啼哭如鳳唳,聲波震碎藥爐。爐中湧出的不是藥汁,而是三百道裹著杏林錦的遊魂——每道魂魄都生著林清羽的麵容!
林清羽金蠶絲纏住遊魂,絲線入肉的刹那,記憶如毒蛇噬心:五歲生辰夜,父親顫抖的銀針不是刺向血嬰,而是紮進她心口玉骨。密室牆上那些所謂藥草圖譜,實則是用她的心頭血繪製的煉魂陣!
"蕭硯!"她突然捏碎玉簪,《靈樞注疏》殘頁遇血顯形。缺失的經脈圖中,赫然藏著母親的字跡:"雙生非孽,仁心為藥。"鼎中虛影突然凝實,蕭硯白發染霜的手握住她腕間:"鳳凰木在鎮北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