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公寓樓梯染成蜜糖色時，夏芷雪拖著灌了鉛的雙腿邁上最後一級台階。
她的百褶裙皺得像醃菜葉子，馬丁靴上還沾著練習室地板的蠟漬，卻在看見玄關那雙陌生的高跟鞋時驟然停步。
細跟處嵌著枚貓眼石，和夏芷雲出席頒獎典禮時穿的那雙一模一樣。
“姐？”她推開虛掩的房門，看見夏芷雲正蹲在鞋櫃前研究蘇夢源的貓咪拖鞋。
國民偶像身上的裙裝與牆上的草莓牛奶海報格格不入，指尖卻溫柔地拂過鞋麵上的布偶貓刺繡：“這屋子比我想象的小。”
蘇夢源從廚房探出頭，銀發上還沾著麵粉：“芷雲姐來啦？鍋裡有剛煮的蜜桃茶。”她轉身時，白裙後腰處的貓爪印圍裙恰好掃過夏芷雲的西裝褲。
夏芷雲接過骨瓷杯，杯沿的貓咪爪印與她頸間的項鏈輕輕碰撞。
她打量著客廳裡堆成小山的貓咪周邊：沙發上的布偶貓抱枕、冰箱貼裡的貓薄荷種子、甚至連路由器都套著貓耳套。
忽然想起母親在電話裡的歎息：“雪兒這孩子，自從跟蘇源那丫頭住一起，連手機壁紙都換成貓了。”
“其實我早就該來的。”她指尖劃過茶幾上的相框，裡麵是夏芷雪和蘇夢源穿著初中校服的合影，兩個紮馬尾的少女笑得露出後槽牙。
那時的蘇夢源還留著短發，校服袖口繡著小小的“蘇”字，而夏芷雪的百褶裙永遠短得不合校規。
“媽說你從寢室搬出來時，我還以為……”夏芷雲忽然頓住，看著蘇夢源替夏芷雪揉腿的動作，指尖在她肌肉上打圈的力度，和當年母親給她按肩時如出一轍。
夏芷雪突然從沙發縫裡摸出個遊戲機：“姐你看！源源給我買的《貓咪公寓》限定版！”
屏幕亮起的瞬間，夏芷雲看見遊戲主頁是兩個銀發與黑發少女的卡通形象，正依偎著給虛擬布偶貓梳毛。
蘇夢源的耳尖突然泛紅，假裝去廚房關火，卻在轉身時撞落了調味架上的貓薄荷罐子。
“那個……芷雲姐要不要留下來吃飯？”她蹲在地上撿葉子，銀發垂落的弧度恰好遮住通紅的臉。
“好啊。”她幫蘇夢源撿起最後一片葉子，指尖觸到少女手背上的薄繭。
夏芷雪趁機摟住兩人的脖子，百褶裙掃過地板時驚飛了隻躲在冰箱下的玩具老鼠：“今晚吃火鍋！我要涮丸子！”
可真有活力。
笑聲混著蜜桃茶的甜香飄出窗外。
夏芷雲看著燈下交疊的三個身影，忽然明白母親那句“蘇源現在叫蘇夢源了”背後的深意。
她這才後知後覺，蘇源同學竟然是女孩子？
不過，也對。
她之前和他相處的時候，莫名覺得蘇源比較可愛，有一種女孩子的感覺。
更讓她震驚的是，妹妹竟然是百合嗎？
夏芷雲長籲一口氣，還好自己這些年守身如玉，沒有讓臭妹妹得逞。
她可是知道夏芷雪的一些壞習慣的，這倒是苦了蘇夢源。
但是也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他們兩個真心相愛，她這個姐姐自然是不會反對。
她巴不得那隻煩人的小黑貓離開家裡，出去禍禍彆家的大白菜呢。
吃完飯後……
夏芷雲選擇了留下來。
嗯……
然後，倒是搞得蘇夢源和夏芷雪有一點尷尬。
“那個，姐姐，拜托你一件事。”夏芷雪纏著夏芷雲，“就是，能不能去外麵住呀？”
“這麼，現在就這麼著急趕我走了嗎？”夏芷雲氣笑了，“難道說……”
“你們兩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阿……額？
夏芷雪歪著腦袋，“沒有……絕對沒有！”
“我發誓！”
夏芷雲無奈地摸著額頭，看著夏芷雪這一副動作和表情。
她還能不明白什麼嘛？
畢竟她又不是蘇夢源那樣的傻瓜，能被青梅蒙在鼓裡，連天降和青梅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