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幸的丫頭_我的春夏秋冬:人生全記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69章 不幸的丫頭(1 / 1)

縫紉機的嗡鳴聲在傍晚的窗台下織出細密的網,林麗指尖捏著枚銀頂針,將最後一粒盤扣縫進靛藍土布,那是結婚時的第一件家具,是林麗的最愛。

她腕間的銀鐲晃過燈影,在襯衫領口勾出半圈月光——那是用批發市場淘來的邊角料拚的,袖口滾著碎白花布,針腳比百貨公司賣的的確良還齊整。

我套上襯衫時,後頸蹭到她指尖的薄繭,像被春日柳絮輕輕搔了下。“轉個圈瞧瞧。”她跪坐在板凳上,膝蓋壓住散落的剪報,眼睛亮得像綴著兩粒星子。

剪刀“哢嗒”咬斷線頭的聲響裡,我看見她嘴角梨渦盛著蜜糖,“昨兒見你盯著王姐的新襯衫瞅,就想著攢點碎布給你做件。”領口的弧度恰好貼著鎖骨,袖管長短不多不少,連手肘處的褶皺都熨帖得服服帖帖。

縫紉機台角的搪瓷杯裡,晾著她剛泡的槐花蜜,甜香混著布料漿洗後的皂角味,在暮色裡釀成暖融融的繭。

五月廠區家屬院的梧桐開得潑潑灑灑,我們常坐在梧桐樹下分食一碗餛飩。她總把漂著蛋絲的半碗推過來,自己戳著碗底的紫菜碎笑:“我小時候在東北,冬天就盼著供銷社賣凍柿子,咬開個小口嘬糖水,跟這餛飩湯似的甜。”

陽光透過葉隙在她發間跳格子,我盯著她被熱氣熏紅的鼻尖,突然想起初見時她蹲在縫紉機前的模樣——碎布在她手裡翻成花,剪子尖挑著絲線轉個圈,就變出朵立體的梔子花。

我突然明白為何她總在夜裡翻出女兒的百日照,用棉線給照片裡的小襖繡花邊——那孩子眉眼像她,鼻梁卻挺得像那個教書先生。

鄰裡回憶道:“我走的時候,雪下得跟天漏了似的,”她摩挲著掌心的月牙疤,那是當年拽住民政局鐵門留下的,“聽說他把女兒送給遠房親戚,換了兩袋玉米種。”北風似乎穿透二十年後的春陽,吹得她肩頭微微發顫。

我握住她的手,指腹觸到繭下的硬痂,突然想起有次她縫補被爐火燒出洞的被單,也是這樣低著頭,讓碎發遮住發紅的眼眶。

有時我會在她裁布時看見恍惚的溫柔。她量尺寸的皮尺滑過木板,發出“嘶啦”的輕響,像極了女兒小時候啃奶片的動靜。“你說現在的小姑娘,還會不會穿媽媽做的花襯衫?”

她舉起塊印著小鴨子的碎花布,陽光從針眼裡透過來,在她掌心投下細碎的光斑。窗外的槐花落了滿地,像誰撒了把未融的糖霜,而她指尖的頂針,正把那些結痂的傷疤,慢慢磨成溫潤的玉。

林麗特彆心靈手巧,她能裁裁剪剪,做成好看的衣裳。有一次,她到批發市場買的下的邊角料,給我做了一件襯衫,穿在身上彆提多合適了。

她笑著說:“外麵買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又省錢又舒服。”我看著她,心裡滿是感動。那時候,我們沒有什麼奢侈品,沒有浪漫的約會,但隻要看到對方的笑臉,就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

那個槐花飄香的春天,我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把半碗餛飩推給我的東北姑娘,藏著一段浸透苦汁的往事。

林麗第一次向我袒露離婚的緣由時,我們正坐在廠區家屬院的梧桐樹下,她用樹枝在地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小人,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我前夫是老師,看著文質彬彬的,誰能想到他心裡揣著塊秤砣。”

產房裡的消毒水味混著血腥味,在記憶裡發酵成揮之不去的噩夢。女兒出生那天,林麗虛弱地躺在產床上,聽到門外傳來丈夫的歎息,比窗外的北風還要刺骨。“又是個丫頭片子。”

這句話像根鏽釘子,生生釘進她的心口。滿月酒那天,婆家的紅對聯映得女兒的小臉越發蒼白,前夫當著所有親戚的麵摔了酒杯:“生不出兒子,連個完整的家都給不了。”

林麗說這話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仿佛看見那個抱著女兒瑟瑟發抖的年輕母親。她做出把女兒留給前夫的決定,像是用鈍刀剜自己的肉:“我以為把孩子留給他,好歹能讀上書。”

可當聽說女兒被轉手送人,她嚇得連夜收拾行李逃離東北,因為眼前的經曆太可怕了,誰的父親有這麼狠心!能把自己的親骨肉送人?連過冬的棉襖都沒帶。

我握住她冰涼的手,指腹觸到掌心結痂的月牙痕,像是摸到了她心上的疤。

我常常想,在這個時代,重男輕女的思想為何還如此根深蒂固?它就像一把無形的刀,斬斷了多少親情,又傷害了多少無辜的生命?或許,時間真的能治愈一切,也能改變一些根深蒂固的觀念。

然而,社會上類似的現象依然屢見不鮮。報紙上時不時刊登著棄嬰的新聞,大多是女嬰;農村裡,為了生男孩而超生罰款的家庭不在少數;就連城市裡,也存在著性彆歧視的現象。

這些問題,就像一塊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每個女性的心頭。我們該如何打破這種陳腐的觀念,讓每個生命都能被平等對待?這不僅是我們家庭需要思考的問題,更是整個社會需要麵對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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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歲月的長河裡,我們的家庭就像一葉扁舟,在重男輕女的浪潮中艱難前行。但我相信,隻要我們彼此相愛,相互扶持,終有一天,能衝破這層陰霾,迎來真正平等、和諧的曙光。

而那些關於道德與倫理的思考,也將隨著時代的進步,漸漸明晰答案。林麗把縫紉機鎖進木箱那天,梧桐葉正撲簌簌往窗台落。她用藍布包了剪報簿和半塊槐花蜜,在火車站候車室坐了整夜。

玻璃窗外的霓虹映在她鬢角新添的白發上,像撒了把碎銀。“我打聽到當年抱走孩子的人往南方去了,”她攥著張模糊的地址條,指腹磨得紙角發毛,“哪怕是塊墓碑,我也得知道她埋在哪。”

南下的綠皮車晃得人骨頭散架,鄰座大姐往她手裡塞了個煮雞蛋:“尋親的?我娘家侄女也是抱養的,現在在深圳當會計呢。”

雞蛋還帶著體溫,林麗盯著對方手腕上給養女買的金鐲子,突然把臉埋進圍巾。那些在地圖上畫紅的路線圖裡,藏著她用碎布換的長途車票,和在派出所戶籍科磨破的鞋底。

在廣州城中村的握手樓間穿行時,梅雨季的潮氣把她的布鞋泡得發軟。巷口涼茶鋪的阿婆指著牆上的尋人啟事搖頭:“上個月剛走個尋女的,跟你一樣帶個布包。”

鋁鍋熬藥的咕嘟聲裡,林麗摸出女兒百日照,塑料膜下的小臉蛋被汗水洇得發皺。有次她在廢品站翻到本舊相冊,扉頁貼著張相似的笑臉,卻在攤主喊出“五塊錢一本”時,突然把照片揉進掌心。

深秋在福建山區走訪時,山路上的碎石紮破了她的鞋底。村支書遞來的搪瓷杯裡飄著茶梗:“前幾年確實有戶東北來的,後來生了兒子就搬走了。”

土坯牆上的計劃生育標語被雨水衝得模糊,林麗摸著“生男生女一樣好”的殘字,突然想起前夫摔酒杯時,酒液濺在紅對聯上的聲響。山風穿過竹林時,她聽見遠處小學傳來的童謠,和二十年前女兒咿呀學語的調子重合。

時代在她尋女的腳步裡悄悄變臉。手機開始普及的那年,她在縣城網吧學發郵件,光標在收件箱裡跳成心慌的鼓點。

“有次收到封匿名信,說孩子在工廠打工,”她把打印件夾進剪報簿,紙頁間漏出半張工廠宿舍的照片,“可等我找到地方,人事科說花名冊裡沒這個人。”

流水線的噪音似乎還在耳邊響著,她摸著照片裡女工模糊的側臉,突然發現自己記不清女兒該有的模樣。

那年冬天她在東莞勞務市場蹲守時,遇見個給女兒尋親的母親。

對方打開手機相冊,裡麵存著幾百張女工照片:“我閨女手腕有顆朱砂痣,跟你家孩子百日照上的一模一樣。”兩個女人在寒風裡抱頭痛哭,直到保安來趕人才分開。

林麗後來把那張照片洗出來,貼在剪報簿最後一頁,旁邊用紅筆寫著:“或許不是,或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林麗也漸漸地淡忘這件事,但相信她的心裡一定還有一塊石頭放不下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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