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家庭經濟風波_我的春夏秋冬:人生全記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08章 家庭經濟風波(1 / 1)

深秋的風裹著枯葉拍打在玻璃窗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我攥著女兒的高中錄取通知書,指腹摩挲著燙金的校名,那凸起的紋路像一條蜿蜒的希望之路,在掌心烙下微癢的觸感。

日光燈管在頭頂發出低沉的嗡鳴,白光映著繳費單上的數字——校服費1280元,餐費每學期2400元,課後延時服務費1800元,還有教輔材料費、社會實踐費……密密麻麻的鉛字像無數隻細小的螞蟻,順著指縫爬進袖口,在皮膚上留下麻簌簌的癢意。

推開家門時,廚房的鋁合金門縫隙裡滲出焦糊味,那氣味混合著油煙和蔬菜烤焦的苦澀,像一團濕棉絮堵住鼻腔。

妻子正手忙腳亂地用鍋鏟刮著鐵鍋底部,黑黢黢的炒青菜黏在鍋底,發出刺啦刺啦的撕扯聲。她的圍裙上沾著星星點點的油漬,深青色的布料被燙出幾個焦洞,在燈光下泛著硬邦邦的光。

女兒縮在餐桌旁,不鏽鋼筷子在白瓷碗裡劃出細響,碗底的米飯被戳出一個個凹陷的小坑。她校服袖口磨出了毛邊,洗得發白的布料裹著消瘦的胳膊,肩胛骨在後背凸起兩個尖尖的棱角,像雨後破土的小筍。

"媽,我不想吃這個。"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青春期特有的沙啞,尾音微微發顫。瓷勺碰在碗沿上,發出清越的叮當聲,在寂靜的廚房裡格外刺耳。

我突然想起上周在單位食堂,瞥見王科長給兒子打包的紅燒肉,油亮的醬汁裹著肥瘦相間的肉塊,熱氣騰騰的香氣隔著餐盒都能聞到。那時我正啃著五毛錢一個的白麵饅頭,喉結滾動著咽下乾澀的麥麩,胃裡泛出一陣酸水。

老舊的木沙發在臀下發出吱呀聲,彈簧的金屬扣摩擦著木架,像是誰在低聲歎息。

茶幾上的玻璃罩落著薄灰,罩著半塊風乾的月餅——那是中秋節單位發的福利,蓮蓉餡已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邊緣的酥皮碎成渣,掉在褪色的桌布上。

我盯著月餅上的裂紋,突然覺得那紋路像極了妻子眼角的皺紋,在日複一日的油煙和操勞裡,被時光刻成了深溝。

"咱家裡如今一共攢了多少錢?"我的聲音撞在牆壁上,又彈回來砸在自己耳膜上,帶著刻意壓抑的顫抖。窗外的風突然變大,枯葉拍打在防盜網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脆響,像有人在用力鼓掌。

妻子收拾碗筷的手頓在半空,瓷碗碰撞的脆響戛然而止,隻剩下水龍頭滴下的水珠,在不鏽鋼水槽裡敲出單調的節奏。她垂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眼睛,脖頸處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蠟黃,像是被煙熏久了的宣紙。

"一共就三萬五千元。"她的聲音輕得像飄在水麵上的浮萍,尾音被抽油煙機的轟鳴吞沒了一半。我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根細針在血管裡來回穿刺。

玻璃杯被攥得咯吱作響,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淌,冰涼的液體滲進袖口,激得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說多少錢?"我猛地站起身,沙發的彈簧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窗外的梧桐樹枝條拍打在玻璃上,影子在牆壁上晃成扭曲的鬼麵。

妻子的肩膀瑟縮了一下,圍裙的邊角被她絞成麻花狀,粗棉布的紋理在掌心勒出深紅的印子。"三萬五?"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像是踩在薄冰上的人,每一個字都帶著碎裂的危險,"我給你算筆賬——"

記憶突然決堤。那年冬天,我在零下十度的倉庫裡搬貨,羊毛手套磨破了洞,指尖凍得像胡蘿卜,晚上回家用熱水泡手,疼得鑽心。

食堂的大師傅看我可憐,偷偷多舀了半勺白菜燉粉條,油花在湯麵上浮著,我舍不得喝,用饅頭蘸著湯吃了整整二十分鐘。

同事約著去唱ktv,我摸著口袋裡皺巴巴的五十塊錢,謊稱母親生病提前離場,走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聽見歌廳裡傳來喧鬨的笑聲,像針一樣紮進耳朵。

"你車禍那天,對方賠了二萬五,"我的聲音陡然拔高,驚得窗台上的綠蘿葉子顫了顫,"買冰箱花了三千,你下崗單位補償二萬。我這十年,每年淨工資四萬,刨去稅和社保,你說該有多少?"

妻子的頭埋得更低,後頸的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皮膚上像幾片枯樹葉。我看見她喉結滾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鼻翼急促地翕動著,像是瀕死的魚。

去年冬天的場景突然清晰起來。女兒縮在被窩裡,小聲說同桌有條羊絨圍巾,毛茸茸的特彆暖和。我攥著工資卡站在商場圍巾櫃台前,羊絨圍巾的標價像烙鐵一樣燙眼,最終選了條最便宜的腈綸款,紮得女兒脖子發紅。

而此刻,我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妻子興衝衝地抱回一個錦盒,裡麵躺著塊墨綠色的玉石墊子,說是能活血通絡。"這墊子七千塊呢,"她當時摸著玉石表麵,眼睛裡閃著少見的光,"給老九媳婦也買了一塊,她剛生完孩子身子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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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買七千塊的玉石墊子,"我的聲音裡摻著血絲,每一個字都帶著鐵鏽味,"兩件兩件地送親戚,他家難道揭不開鍋了?你自己呢?上次換季你連件新秋衣都舍不得買!"

窗外的路燈透過紗簾,在妻子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的嘴唇哆嗦著,像寒風中抖動的花瓣,卻始終沒有抬頭。廚房裡的抽油煙機還在嗡嗡作響,排風扇裡卡著的油煙味,濃得化不開。

"我還買了三萬五的十年期保險。"她突然開口,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個字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這句話像塊燒紅的烙鐵,劈頭蓋臉砸下來,燙得我眼前發黑。

保險單從記憶深處浮出來——上個月她偷偷讓我簽過一份文件,說是單位的體檢表,我當時急著去趕班車,看也沒看就簽了字。原來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裡,藏著我們全家大半年的生活費。

"這麼大事你不跟我說?"玻璃杯"哐當"一聲砸在茶幾上,冷水濺在手腕上,冰涼的觸感順著血管爬進心臟,"我在單位吃了十年食堂,同事說我摳門說我土,土能吃飽嗎?你倒好,在家裡自由得很!"

女兒突然"哇"地哭出聲,木椅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她衝進房間的背影像片被風吹走的葉子,重重的關門聲震得牆上的相框都歪了,結婚照裡的我們笑得一臉青澀,如今看來卻像個諷刺的笑話。

妻子的眼淚砸在圍裙上,暈開深色的圓點,像撒在青石板上的墨滴。我看著她微微聳動的肩膀,突然想起剛結婚時,她穿著白裙子在陽光下笑,發梢上沾著柳絮。

那時我們在出租屋裡煮麵條,她把唯一的雞蛋撈給我,說自己不愛吃蛋黃。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冰箱的壓縮機突然啟動,發出"嗡嗡"的低鳴,在寂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突兀。

摔門而出的瞬間,冷風像無數根細針,紮進領口和袖口。路燈把我的影子拉得細長,投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與路邊的梧桐樹乾重疊,像一幅被揉皺的水墨畫。

枯葉在腳邊打著旋,被風吹到馬路中央,遠處便利店的招牌在夜色裡閃著暖黃的光,卻照不進我冰涼的心底。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掏出來是女兒的短信,屏幕的光映著她稚嫩的字體:"爸,彆和媽媽吵架了,我以後不挑食了。"

坐在值班室的鐵架床上,月光從氣窗裡擠進來,在水泥地上投下窄窄的銀邊。隔壁廠房的機器轟鳴聲隔著牆壁傳來,規律的震動讓床板微微發顫。

我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那影子像條不安分的蛇,在灰白色的牆皮上扭曲蠕動。妻子買保險時,或許是想給這個飄搖的家拴根救命繩;送玉石墊子時,或許是想在親戚堆裡掙點體麵——隻是她用錯了方式,像個笨拙的舵手,把船開進了迷霧。

而我呢?這些年我像頭蒙眼拉磨的驢,隻顧著埋頭往前衝,把所有壓力都堆在妻子身上,卻忘了看看她是否也在泥潭裡掙紮。

上周她偷偷去醫院複查腰傷,回來時把繳費單藏在鞋櫃最底層,我假裝沒看見,心裡卻像堵了團濕棉花。生活就像這深秋的雨,冷不丁就會打濕衣裳,可我們卻在彼此的抱怨裡,忘了給對方遞把傘。

鐵架床的欄杆硌著後腰,傳來鈍鈍的痛感。我摸出錢包,夾層裡躺著女兒幼兒園時的照片,她紮著兩個羊角辮,手裡舉著橡皮泥捏的小花,笑得露出缺了顆牙的嘴。

照片邊角被磨得發毛,像我們被生活磨得失去棱角的日子。明天要去教育局問問有沒有助學金,下班後去夜市擺個修鞋攤也成,總能想出辦法的。

窗外的風小了些,枯葉落在鐵皮屋頂上,發出簌簌的輕響。我想起結婚時許諾過要讓她過上好日子,如今食言了,卻還在指責她沒把船開好。

或許婚姻本就不是獨角戲,是兩個人共劃一艘船,有人掌舵,有人劃槳,風浪來時,得一起把帆布綁緊。等天亮了,得跟她道個歉,再好好算算家裡的賬——不是為了吵架,是為了看看,我們還能從指縫裡,擠出多少通向明天的光。

床頭的鬨鐘指向淩晨三點,秒針走動的"滴答"聲在寂靜裡格外清晰。我裹緊軍大衣,鼻尖縈繞著值班室特有的鐵鏽味和灰塵味,突然覺得,這場風波像塊被雨淋濕的抹布,雖然擰出了苦澀的水,卻也擦亮了蒙在眼上的塵。

生活從來不是平鋪直敘的童話,是在柴米油鹽的縫隙裡,撿拾那些被忽略的愛與擔當,像串珍珠似的,把日子串得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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