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快開門!”嚴酋長猛地發出一聲泣血般的狂吼,巨大的戰斧狠狠劈斷門栓!
“轟隆!”
祠堂沉重的木門被猛地拉開!
門外,是修羅屠場!殘肢斷臂鋪滿了地麵,鮮血彙聚成小溪,流入月牙泉,將泉邊的淺水染成刺目的猩紅。真正的沙影衛如同複仇的惡鬼,在數量依舊占優的黑鷲衛和玉蠍衛中瘋狂衝殺,用血肉之軀硬生生撕開了一條血路!
“老蠍子!接住!”那代號“鐵塔”的雷震山看到嚴酋長,眼中凶光更盛,猛地將一個還在滴血的黑布包裹奮力擲了過來!
嚴酋長下意識接住,入手沉重冰冷,還帶著溫熱的粘稠感。他低頭一看,包裹散開一角,露出的赫然是一顆怒目圓睜、須發戟張的人頭——正是之前假扮“磐石”、在鬼哭峽設下陷阱、害死柱子等兄弟的那個玉蠍衛頭目!
“這***…交給你…祭旗!”雷震山咆哮著,狼牙棒再次砸碎一個敵人的胸膛。
“好兄弟!”嚴酋長虎目含淚,胸中積壓了二十年的悲憤和此刻絕處逢生的狂喜轟然爆發!他不再猶豫,發出一聲震動夜空的戰吼:“綠洲的兒郎們!真正的兄弟回來了!隨我——殺出去——!殺光這群豺狼——!”
僅存的綠洲戰士,連同剛剛獲得喘息之機的傷兵,在嚴酋長和沙影衛的帶領下,如同決堤的洪流,咆哮著衝出了祠堂,與援軍彙合,朝著陷入混亂的敵人發起了絕望而凶猛的反衝鋒!刀光斧影,血肉橫飛!血月之下,月牙泉畔,最後的搏殺慘烈到了極致!
祠堂內,瞬間隻剩下夏欣悅、嚴靜、昏迷的孟老二和守在旁邊的齊永豐。
外麵的喊殺聲震耳欲聾,祠堂內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短暫寂靜。夏欣悅的目光死死鎖在祠堂中央那尊手持書卷的儒生神像上!孟老二臨終嘶吼的每一個字都在她腦中瘋狂回響:“鑰匙!書房暗格!月牙泉底龍宮!”
“靜兒!永豐!幫我!”夏欣悅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激動而變調,她不再理會外麵的廝殺,撲到神像前,雙手顫抖卻異常堅定地開始在神像基座和書卷上摸索!
“書房…暗格…齊爺的書房…祠堂…祠堂就是當年齊爺在綠洲的書房改建的!”齊永豐猛地反應過來,眼中爆發出光芒!
夏欣悅的手指劃過神像書卷上一個不起眼的、被香火熏得黝黑的凸起花紋!她用力一按!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的機括轉動聲響起!
神像基座下方,一塊厚重的石板無聲地向內滑開,露出了一個一尺見方、深不見底的漆黑洞口!一股帶著濃重黴味和塵土氣息的冷風從洞中呼嘯而出!
洞口內,靜靜地躺著一個狹長的、包裹在油布中的紫檀木盒!
夏欣悅的心跳幾乎停止!她顫抖著雙手,將木盒取出。油布揭開,紫檀木盒上沒有任何鎖具,隻有一道天然形成的、如同水波蕩漾的奇異木紋。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掀開盒蓋!
盒內鋪著褪色的黃綢,黃綢之上,靜靜地躺著一柄奇異的鑰匙!
鑰匙長約半尺,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的古銅色,卻又隱隱流動著玉質的光澤。鑰匙的柄部,雕刻著極其繁複、玄奧的漩渦狀水波紋路,仿佛蘊含著大海的韻律。而鑰匙的尖端,並非尋常的齒狀,而是三片極其纖薄、如同彎月般、帶著細微鋸齒的弧形銅片,以一種奇特的角度層疊交錯,閃爍著冷冽的幽光。
龍宮鑰!
孟老二用命換來的最後線索,齊家守護了不知多少代的秘密通道的鑰匙,此刻就在夏欣悅手中!冰冷,沉重,卻蘊含著唯一的生之希望!
“找到了!”夏欣悅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欣悅姐!外麵!”嚴靜突然驚恐地指向祠堂門口。
祠堂門口的血戰已經白熱化。沙影衛和綠洲戰士的拚死反擊雖然凶猛,但玉蠍衛和黑鷲衛的人數優勢依然巨大,且源源不斷有新的敵人從村口方向湧來!雷震山和嚴酋長渾身浴血,如同兩尊血色的戰神,背靠著背,在祠堂門口狹窄的空地上死戰,狼牙棒和戰斧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血雨腥風,但敵人的包圍圈正在一點點收緊!雷震山身上又添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動作明顯遲緩下來!
更可怕的是,幾名玉蠍衛似乎注意到了祠堂內夏欣悅等人的異動,開始試圖繞開正麵戰場,從側麵撲向祠堂大門!
“他們衝過來了!”齊永豐臉色煞白,握緊了柴刀。
“帶孟二哥!拿鑰匙!去月牙泉底!”夏欣悅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厲色!她飛快地將龍宮鑰塞進懷中,同時從腰間皮囊裡抓出最後幾枚顏色各異的藥丸和幾個小小的皮囊,聲音急促而清晰,“靜兒,永豐!我來斷後!記住,泉眼最深處的泉眼石,逆時針轉動三圈!那是入口機關!快走!”
“不!欣悅姐!我們一起走!”嚴靜急得眼淚直流。
“走!”夏欣悅厲喝一聲,不容置疑!她猛地將幾枚藥丸塞進嘴裡嚼碎,一股辛辣狂暴的氣息瞬間充斥她的四肢百骸!她抓起那幾個小皮囊,如同撲火的飛蛾,決絕地迎著那幾個撲來的玉蠍衛衝了上去!身影快得幾乎拉出一道殘影!
“攔住她!”玉蠍衛小頭目厲聲喝道。
夏欣悅在衝鋒中猛地將手中幾個皮囊狠狠砸向地麵!
“噗!噗!噗!”
皮囊破裂,數股顏色各異、帶著刺鼻氣味的濃煙瞬間爆開!黃色的、紫色的、黑色的煙霧翻滾交織,瞬間將祠堂門口一小片區域籠罩!煙霧中傳來玉蠍衛劇烈的咳嗽、驚恐的咒罵和兵器胡亂揮舞的破空聲!
“毒煙!屏息!”玉蠍衛小頭目驚駭大叫。
趁著這致命的混亂,夏欣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煙霧中穿梭,指尖銀芒連閃!幾聲短促淒厲的慘叫在煙霧中響起!
“走啊——!”夏欣悅淒厲的呼喊從煙霧中傳來!
齊永豐和嚴靜看著那翻滾的、致命的毒煙,聽著裡麵傳來的慘叫聲,心如刀絞!但他們知道,這是夏欣悅用命為他們換來的唯一機會!
“走!”齊永豐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強忍悲痛,和嚴靜一起,奮力架起孟老二冰冷沉重的身體,跌跌撞撞地衝出祠堂後門,朝著在血月下波光粼粼、卻已被鮮血染紅的月牙泉,亡命奔去!
祠堂門口,毒煙在夜風中緩緩散去。夏欣悅的身影重新顯現,她背靠著祠堂厚重的門框,劇烈地喘息著,嘴角溢出一縷黑血——那是強行催發藥力帶來的反噬。她的腳下,躺著三具喉嚨被銀針洞穿的玉蠍衛屍體。但更多的敵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正從煙霧外圍,獰笑著圍攏過來,冰冷的兵刃在血月下閃爍著寒光。
她抬起頭,望向齊永豐他們消失的方向,沾滿血汙的臉上,露出一絲近乎解脫的、微弱卻無比溫柔的笑意。隨即,她的眼神再次變得冰冷而決絕,如同萬載寒冰,死死鎖定了圍上來的敵人。她緩緩抬起手,指尖,扣住了最後幾枚淬著幽藍光澤的毒針。
月牙泉的湖水,冰冷刺骨,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齊永豐和嚴靜拖著孟老二的身體,在齊腰深的血水中,拚命地、踉蹌地撲向那不斷湧出泉水的泉眼中心。身後,是祠堂方向越來越激烈的喊殺聲,以及夏欣悅那孤絕的身影,在血月下,即將被黑暗徹底吞沒的最後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