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棧的晨霧還未散儘,陸九淵舀起最後一勺小米粥,瓷勺磕在碗沿發出輕響。
白展堂端著蒸籠的手懸在半空,目光定在門口:"陸兄弟,你看——"
他順著白展堂的視線望過去,晨霧裡浮著片淺綠,像春山浸在溪水裡。
綠衫女子發間青玉簪折射出細碎晨光,竹籃上的紫鳶花繡得活泛,連花瓣上的露珠都帶著水色。
她見他望來,腳步微頓,唇角揚起三分笑意,聲音卻比山澗泉更涼些:"陸公子早,我是來......"
"白大哥!
粥要溢啦!"莫小貝的尖叫從廚房炸響。
白展堂手忙腳亂往回跑,蒸籠裡的熱氣裹著蔥香撲出來。
等陸九淵再抬頭,綠衫女子已立在堂前,竹籃擱在他對麵的木桌上,沉水香混著若有若無的藥草味鑽進鼻腔——這味道他在《江湖異聞錄》裡讀過,是黑木崖後山獨有的寒蘭香。
"陸公子莫怪,小女任盈盈。"她指尖撫過竹籃邊緣,繡線在指腹壓出淺痕,"前日在揚州聽您說《天龍八部》,講到蕭峰聚賢莊一役時,您說"江湖人最怕的不是刀槍,是人心反複"。"她忽然抬眼,眼尾微微上挑,"如今東方教主也說,最怕的不是風雷堂的刀,是陸公子的嘴。"
陸九淵放下碗,指節輕輕叩了叩桌沿。
他腰間雷紋刀的溫度在攀升,刀鞘上的雲雷紋燙得他大腿發疼——這是係統預警,每次危機臨近時都會如此。"任姑娘繞了半裡山路,就為說這個?"
任盈盈的指尖攥緊了竹籃上的穗子,穗子上的珊瑚珠硌得手背發紅:"東方不敗派了二十個風雷堂弟子,三日後到七俠鎮。
她要親耳聽您說書,說不好......"她喉結動了動,"剜舌頭。"
晨風吹起她鬢角的碎發,陸九淵看見她耳後有半枚月牙形的淡青胎記——這是日月神教聖女的暗記,他在係統給的《百門密典》裡見過。"任姑娘消息倒是靈通。"他端起茶盞,茶是涼的,"可我與黑木崖無冤無仇,她為何要剜我舌頭?"
"就為您說的《葵花寶典》。"任盈盈突然傾身,竹籃裡的寒蘭香猛地湧出來,"您前日在書場說"欲練此功,必先自宮"時,台下哄笑如雷。
您可知那話傳到黑木崖,繡樓的欄杆被教主的銀針紮出了三十七個窟窿?"她聲音發顫,"她當您是故意羞辱,說要讓全天下人知道,敢笑她的人,舌頭比針還細。"
陸九淵的拇指摩挲著茶盞邊沿。
係統麵板在眼前浮起,【危機預警:87】的紅色數字刺得他眼睛發酸。
他想起昨夜翻到的《黑木崖秘辛》——東方不敗最恨有人提《葵花寶典》的缺陷,當年楊蓮亭多嘴一句"針比劍軟",被她挑斷了手筋。
"任姑娘來,是要救我?"他忽然笑了,"還是要我救你?"
任盈盈的臉刷地白了。
她鬆開攥著穗子的手,珊瑚珠劈裡啪啦落在桌上:"我父親任我行被關在西湖底十二年,上個月破了梅莊地牢。
他說要重奪教主之位,可東方不敗......"她咬了咬唇,"她武功太高,我需要幫手。
陸公子若肯聯手,我父親答應送您《吸星大法》殘卷,還有......"
"還有什麼?"陸九淵打斷她,"日月神教的香主之位?
黑木崖的藏寶圖?"他指尖敲了敲自己太陽穴,"任姑娘該知道,與虎謀皮的下場——當年左冷禪要借我造勢,現在他的嵩山派弟子見了我都繞著走。
任我行的野心比左冷禪大十倍,我若幫他,今日是盟友,明日就是他吸星大法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