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的呼喊穿透晨霧時,成是非正被天罡地煞圍在禦花園假山下。
他後背抵著漢白玉欄杆,胸口的衣襟被掌風撕開三道血口,卻仍咬著牙衝素心喊:"彆過來!
這老匹夫的天罡北鬥陣......"
話音未落,左側的青袍地煞已欺身近前,手中判官筆直取他咽喉。
成是非本能地縮頭,卻聽"叮"一聲脆響——素心擲來的銀簪精準釘住筆杆,火星子濺在他鼻尖,燙得他倒抽冷氣。
"成是非!"素心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提著裙角從廊下跑來,鬢邊珠釵亂顫,"用金剛不壞!
你忘了神侯說過,這功......"
"我沒忘!"成是非突然咧嘴笑了,鮮血從嘴角滲出來,在下巴凝成紅珠子。
他屈指彈開壓在腰間的地煞鐵尺,雙掌按在地麵青磚上。
大地開始震顫。
禦花園的錦鯉在池中翻起白肚皮,朱漆廊柱上的銅鈴叮鈴作響。
成是非的皮膚泛起古銅色光澤,連被劃破的傷口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那是金剛不壞神功運轉到極致的征兆。
天罡地煞同時後退三步。
為首的天罡捏著羅盤的手在抖,羅盤指針瘋狂旋轉,"這小子......這小子的氣勁比上次見時強了三成!"
"強又如何?"
冷笑聲自禦花園八角亭傳來。
鐵膽神侯負手而立,玄色龍紋蟒袍在晨風中翻卷,冠上東珠映著初升的日頭,刺得人睜不開眼。
他身後跟著被點了穴道的小皇帝,少年的皇冠歪在一邊,嘴角還沾著血。
成是非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能感覺到,鐵膽神侯身上的氣勁像座壓頂的山——那不是江湖高手的內力,而是帝王家養氣數十年的龍威,混著幾十年間吸來的各派武學精要,厚重得近乎實質。
"退下。"鐵膽神侯抬手,天罡地煞如蒙大赦,連滾帶爬退到亭外。
他望著成是非,目光像在看一隻撲火的飛蛾,"你該謝素心,要不是她提醒,你這金剛不壞還真能撐過北鬥陣。"
"放屁!"成是非吐掉嘴裡的血沫,"你害了古三通,囚了皇帝,現在還要當什麼鳥新帝......"
"住口!"鐵膽神侯突然抬手。
成是非隻覺胸口一悶,整個人被無形氣勁掀飛,撞在五米外的太湖石上。
他吐著血滑下來,看見自己胸前的衣襟被氣勁撕開個焦黑的洞——那是被鐵膽神侯的"吸功大法"灼穿的。
素心尖叫著撲過來,卻被一道氣牆攔住。
她拍著那道看不見的屏障,指甲都破了,"神侯!
你說過隻要我幫你勸成是非歸順,就饒他一命!"
"我何時說過?"鐵膽神侯挑眉,步下八角亭的漢白玉台階,"素心,你總把人心想得太善。"他蹲下來,指尖按在成是非喉結上,"你這金剛不壞,破了氣勁,便隻是副鋼筋鐵骨。
我若廢了你的任督二脈......"
成是非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手滾燙,像塊燒紅的鐵,"你...你殺了我吧。"他咧開嘴笑,眼淚卻混著血往下淌,"我寧可死,也不讓你踩著我的骨頭當皇帝。"
鐵膽神侯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正要發力,忽聞金鑾殿方向傳來鐘鳴。
晨鐘九響,是新帝登基的吉時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蟒袍上的灰,"不急。
等朕受了百官朝賀,再慢慢廢你的武功。"他轉身走向金鑾殿,玄色衣擺掃過成是非的臉,"素心,你且陪著他,看朕如何君臨天下。"
金鑾殿的飛簷上,銅鶴口中的龍珠被朝陽染得通紅。
陸九淵站在皇城外的護城河橋頭,望著那道朱紅宮牆。
謝卓顏靠在他背上,神劍令的碎紋已經爬滿"令"字,此刻正貼著她心口微微發燙。
他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越來越弱,像片隨時會被風吹散的紙。
"快到了。"他聲音發啞,手掌按在背後的繡冬春雷刀柄上。
刀鞘是用南海玄鐵鑄的,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震動——這是說書係統提示"書膽"即將圓滿的征兆。
昨夜在廢墟裡,係統突然彈出提示:"當"天下第一"的故事講到"新帝殯天",宿主可獲"刀意圓滿"獎勵。"陸九淵當時就笑了——他等這一天等了三個月,等鐵膽神侯從護國公變成攝政王,從攝政王變成"監國聖侯",直到今天要穿龍袍坐龍椅。
"九淵。"謝卓顏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劍令...要碎了。"
他低頭,看見她胸口滲出一縷血絲。
那枚玉令正從中間裂開,裂紋裡泛著幽藍的光,像要把最後一絲靈氣都榨出來護她心脈。
陸九淵喉結動了動,抬手擦去她嘴角的血,"等殺了鐵膽神侯,我帶你去靈鷲宮找天山童姥。
她的生死符能吊命,李秋水的駐顏術......"
"傻話。"謝卓顏笑了,指尖撫過他後頸的刀疤——那是三天前替他擋葉孤城劍時留下的,"你隻需要...把這段書說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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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鐘第九響結束時,陸九淵躍上護城河的石獅子。
他解下背後的謝卓顏,輕輕放在橋邊的柳樹下。
她閉著眼,睫毛上還沾著血珠,像朵被暴雨打蔫的海棠。
"等我。"他在她額角印了個吻,轉身走向皇城門。
守城的禦林軍剛要喝問,卻見他抬手一拋——那是塊染血的醒木,"啪"地拍在城門石墩上,震得石屑紛飛。
"陸九淵,說書人,求見新帝。"他的聲音混著內力,穿透九重宮闕,"今日特來說段書,名喚《新帝殯天》。"
金鑾殿裡,鐵膽神侯剛接過司禮監遞來的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