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背。那個曾經如同烙印般清晰、散發著冰冷惡意的血色印記…觸感似乎變得極其微弱了?他衝到牆角那麵布滿裂紋的廉價鏡子前,費力地扭頭看去——
鏡中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愣。
背上那原本猙獰妖異的印記,此刻變得極其黯淡、模糊!仿佛是一幅被水洗過無數次的劣質紋身,隻剩下一些極其淺淡的暗紅色輪廓。印記中原本洶湧的深淵氣息幾乎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絲絲縷縷、如同經絡般在印記區域內流轉的金、黑、綠三色微弱光流!三道本源的力量,如同三道堅韌的封印鎖鏈,死死地壓製、封禁著印記的核心,幾乎將其從“存在感”上徹底抹除!
那東西被壓製了?被那三道差點把他烤熟的本源力量?
這個認知讓韓斌心頭猛地一鬆,巨大的驚喜感甚至衝淡了對體內混亂道韻的不安。無論如何,這總是好事!至少暫時不用擔心變成怪物了!
“得去找老秦!”韓斌不再猶豫,迅速套上衣服。他要弄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更要弄清楚這三道混亂的本源力量該如何處理!
承古齋內,氣氛比上次更加凝滯。
秦硯之背對著門口,墨色長衫的身影立在巨大的墮天使石像陰影下,仿佛與那片黑暗融為一體。他的鋼鐵左臂垂在身側,五指無意識地微微屈伸,內部的精密齒輪發出極其輕微、如同歎息般的“滋滋”聲。貨架上那些原本就黯淡的古董,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層灰敗的死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窮困潦倒的氣息?仿佛整個店鋪的精氣神都被抽乾了。
當韓斌推開沉重的木門,腳步聲回蕩在寂靜的店內時,秦硯之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老秦!”韓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大步走了進來。他身上的變化實在太明顯了!
就在他踏入店內的瞬間——
嗡!
秦硯之猛地轉過身!那隻深邃的獨眼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精光,如同探照燈般死死鎖定在韓斌身上!他根本沒去看韓斌的臉,目光如同實質的掃描儀,瞬間穿透了韓斌的衣物,落在他那流轉著古銅色光澤的皮膚下,落在他體內那混亂奔流的三色道韻之上,最後,死死釘在了他背上那幾乎消失不見、被三色道韻鎖鏈纏繞封禁的血色印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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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皮境…圓滿?道痕入骨?三源封淵?!”秦硯之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幾乎失態的沙啞和驚愕!他的鋼鐵左臂不受控製地抬起,食指指向韓斌,指尖微微顫抖,內部的機械構件發出高頻的嗡鳴,“你…你竟然沒被撐爆?!那三道本源…居然被你強行‘消化’了一部分?!還用來壓製了深淵之種?!”
他的獨眼死死盯著韓斌,仿佛在看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怪物,充滿了震驚、不解,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劫後餘生般的慶幸?隻要人沒死,印記被壓製…那三絲本源的“投資”…似乎…好像…也不算完全打了水漂?
就在這時,李綱和吳德也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兩人剛踏進店門,就同時感受到了韓斌身上那無法忽視的變化!
“臥槽!斌哥!”吳德的小眼睛瞬間瞪圓了,胖臉上滿是誇張的震驚,“你…你去整容了?不對…你身上這味兒…怎麼跟秦老板店裡那些破書似的?還有這皮…銅的?反光呢!”他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韓斌的胳膊。
李綱的反應則截然不同。他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刀,瞬間捕捉到了韓斌舉手投足間那細微的空間漣漪和不協調的道韻流轉。他眉頭緊鎖,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和疑惑:“韓斌,你身上的‘氣’…怎麼回事?混亂駁雜…卻又異常強大?像是…像是把承古齋下麵那堆書的氣息全塞進了一個爐子裡亂燉?”
秦硯之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他那隻獨眼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韓斌背上那幾乎消失的印記,眼底的震驚緩緩被一種更深的、帶著審視和憂慮的複雜情緒取代。他揮了揮鋼鐵左臂,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冷硬,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肉疼?
“都閉嘴!”他目光掃過三人,最終定格在韓斌身上,獨眼中閃爍著複雜難明的光,“韓斌留下。你們兩個…該乾嘛乾嘛去!今天的訓練加倍!再廢話,下個月的‘大地之實’配額取消!”
李綱和吳德被秦硯之那明顯不對勁的低氣壓和韓斌身上詭異的變化弄得滿心疑惑,但懾於秦硯之的積威,還是乖乖退出了承古齋。
沉重的木門緩緩合攏,隔絕了外麵的光線。
古董店內隻剩下秦硯之和韓斌兩人,以及貨架上那些死氣沉沉的古董。空氣仿佛凝固了。
秦硯之緩緩走到櫃台後,背對著韓斌,似乎在查看賬本雖然上麵可能全是赤字)。他的聲音低沉地傳來,帶著一種壓抑的、近乎咬牙切齒的意味:
“三絲本源…換一個銅皮圓滿,加一個半死不活的印記…小子,你真是…”他似乎想罵什麼,但最終隻是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鋼鐵左臂用力地按在烏木櫃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算了,活著就好。”
韓斌看著秦硯之那透著蕭索和濃濃肉疼的背影,又感受著體內那混亂卻強大的力量,以及背上那幾乎感覺不到的印記,一時間,心情也是複雜萬分。他知道,自己欠秦硯之的,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而那三道盤踞在體內的本源力量,究竟是福是禍,前路又該如何…一片迷茫。隻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座詭異的血肉城堡絕不會就此放過他。他已經在道上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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