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泣慢慢停歇。
滿是破木碎瓷的屋內,宋懷蝶仍舊縮在杜秋生的懷中。
隻是她的臉色,卻逐漸由起初驚恐的慘白,逐漸轉為殷紅。
直到耳根都微微有些發燙,宋懷蝶才急忙脫出了杜秋生的懷抱。
剛才那抹溫柔,她雖說有些留戀。
但兩人哪怕離得遠了些,獨屬於少女的羞澀下,宋懷蝶也雙手緊緊捏著衣角,不好意思做出任何動作。
杜秋生瞅了眼癱坐在床的老宋頭,臉上倒是沒太多表情。
指了指兔肉,他開口道。
“宋叔,我是來還兔肉的,正巧撞上了這檔子事,那幫人到底咋回事啊?”
宋天佑還沒言語,小蝶倒是明顯有些激動,跑到杜秋生麵前,急忙比劃了起來。
雖說後者看不懂意思,但宋懷蝶時不時指向兔肉的動作,他倒也能猜出個大概。
待小蝶比劃完,杜秋生才搖了搖頭,不容置疑道。
“我幫你們又不是衝著報酬去的,這份兔肉,你們就安心留著,你今天受了驚,宋叔又有傷,不吃肉怎麼能行?”
一番話說完,杜秋生見宋懷蝶還想說什麼,乾脆抬起右臂,輕輕按住了後者肩頭。
輕柔觸感傳出那刻,他明顯感覺手中的女孩,身子都僵了下來。
“聽我的,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說不準我以後遇上麻煩,還會跑來求宋叔幫忙呢,到時候你們可不能拒絕。”
“小蝶,秋生都這樣說了,咱就由著他吧,總不能不知好賴不是?”
說完,宋天佑摸了把頭上血漬,心中也有些感慨。
眼前這杜家小子,如果是自家女婿就好了。
可惜,他怕是看不上小蝶吧?
一念至此,宋天佑的呼吸聲沉了幾分。
看著宋懷蝶不再拒絕,而是默默找來笤帚,收拾起地上的碎碗爛木,他才盯著自己的斷腿歎了口氣,轉而拿起了手邊的煙袋。
呲
火光明滅了一瞬。
宋天佑緊抽幾口,直到一圈煙氣騰起,他才繼續開口道。
“秋生,我知道你是個好後生,但剛才那夥人都不是善茬,他們肯定還會回來的,你趕緊走吧,彆讓宋家連累了你。”
煙氣再重,也始終遮不住宋天佑眼底那抹愁緒。
言畢,他看了看還在忙碌的宋懷蝶,又看向了杜秋生。
“我老了,爛命一條死就死了,但是小蝶還年輕,你要是不嫌棄她,就把她也帶走吧,哪怕讓她以後端茶倒水伺候著你,也總好過被那群王八蛋欺負了。”
吧嗒
煙管落在一旁的同時,宋天佑便艱難起身,換成了個半跪在床上的姿勢。
儘管他雙臂顫個不停,還是強撐著要給杜秋生行禮。
後者哪能受這麼重的禮!
杜秋生趕忙錯開方向,又一把帶住了宋天佑手臂。
隻是出乎他意料的,則是後者的手臂也太細了些,哪還像個趕了一輩子山的老獵戶。
“叔,你彆這麼悲觀,先說說這事怎麼弄得,說不準兒我能想出辦法呢。”
礙於小蝶口疾,宋天佑對村裡近來的變化,幾乎一無所知。
要不是杜秋生進了家門,他記憶中的前者,還是那個杜家的累贅。
隻是秋生病好了又能如何。
這年頭,誰家能擠出餘錢?
可宋天佑憋屈了太久,也著實想找人說說話。
“沒成想我這一輩子,居然因為個斷腿,就要落個家破人亡的地步。”
“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