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風,還帶著些春天的溫柔。
遠處天際,卻已有了些陰雲。
“又要下雨了啊。”
抬頭望了望馬頭山更遠處,杜秋生垂下眼眸,接著踏上了去往村口的路。
隻是不等他盤算著去了菜鋪,是真能和李明玉聊聊呢,還是二話不說被囫圇吃了,麵前卻多出個楊勇。
“怎麼,打算今天上山?”
“對,兄弟們都準備好了,就等我喊你,咱先進山溜溜,約摸著天黑了,再看一下套。”
“成。”
李明玉那兒,看來是去不成了。
杜秋生索性扭身回院,遠遠喊了一嗓子。
“春瑤,你不說有湯嗎,給我和勇子弄一碗!”
“你不是說你去的地方水多嗎,不去秋水河了?”
雖說蘇春瑤依著杜秋生的言語,確實朝廚房走了去,可她臉上到底有些疑惑。
“生哥,反正咱兄弟們也沒打算逮著啥,這大熱天去秋水河也成啊。”
“成個屁。”
杜秋生抬腿便是一腳。
踢得楊勇小跑了兩步後,他才指著天際道。
“今天又是個雨天都沒看出來,你這陣是不是偷懶了?”
“沒啊,我一直老老實實背口訣來著。”
“那就現在給我背,背完再喝湯。”
一句玩笑話,被蘇春瑤和楊勇誤解成了這幅模樣,杜秋生著實有些尷尬。
當著楊勇的麵,他又不好解釋,隻能假意生氣,板起臉來訓斥起了前者。
這招倒是管用。
挨了一腳,楊勇當即便苦著臉,背誦起了眾人都熟知的諺語。
“天上鉤鉤雲,地下雨淋淋,東風下雨西風晴,北風暖來南風冷……”
“錯了,北風冷南風暖!”
不等楊勇嘟嘟囔囔背完,杜秋生便麵色一肅。
這次,他是真生氣了。
“咱是獵人,正經看天吃飯的行當,你連背個天氣都能背錯,逮不住野貨就算了,信不信連你自己也能搭進去!”
“是,是,生哥我錯了。”
一席話說的楊勇直討饒,又有沈雅芝幾女跑來幫腔後,杜秋生才勉強熄了火氣。
隻是他看向前者時,眼中依舊沒好氣。
雞蛋湯下肚,楊勇也沒敢像往常一樣胡說八道,反倒是老老實實縮在角落,默默背起了口訣。
“走吧。”
直到杜秋生冷淡出聲,他才陪著笑臉,朝蘇春瑤豎了個大拇指後,便匆匆追了上去。
“我這不是這兩天忙著下套,背東西就疏忽了一點嘛。”
聽到楊勇還想狡辯,杜秋生頓時停了步。
回頭時,他哪還有剛才生氣模樣,隻剩下滿臉嚴肅。
“勇子,咱的命一般,沒法和城裡老爺一樣,生來就有口飯吃,乾這山上刨食的活計,也實在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不喜歡,其實我也不喜歡。”
“我知道,想罵你就罵吧。”
這番話,無疑說中了楊勇的心事。
嘟囔一句,他便垂下頭去,再也沒了言語。
隻是預想中的臭罵並沒有到來。
愣神之際,楊勇卻感覺肩頭突然多了一雙手。
他愕然抬頭望去,隻見杜秋生雙眸之中,燃燒著自己從未見過,名為堅定的火焰!
“咱現在隻能靠馬頭山討活,但你也看到了,我在努力找出路,等哥闖出條道來,一定帶你走出這石水村,咱也看看城裡,到底是個啥模樣!”
“生哥?”
憋久了,杜秋生確實有些話,需要和人說一說。
恰巧今天提及,他也就不再隱瞞。
“你聽好了,像崔誌國這種貨色,我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裡,咱既然都拚了命,那就往高處看,往遠處看,誰能說咱未來,就一定是個泥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