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深秋,空氣裡彌漫著咖啡香與梧桐葉的微澀。盧浮宮卡魯塞爾廳內,璀璨的水晶吊燈將空間切割成無數個光影交錯的碎片。這裡正舉行著一年一度備受矚目的“星辰之淚”國際珠寶設計大賞頒獎典禮。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低語與輕笑聲編織成一張無形的、屬於頂級圈層的網。
鎂光燈追逐的焦點,並非那些佩戴著天價珠寶的名媛貴婦,而是此刻正緩步走向舞台中央聚光燈下的那個女人。
一襲簡約至極的煙灰色緞麵長裙,沒有任何繁複的裝飾,卻完美勾勒出她高挑纖穠合度的身姿。行走間,裙擺如水銀瀉地,流淌著無聲的韻律。烏黑如瀑的長發鬆鬆挽起,幾縷碎發垂落頰邊,襯得一張臉愈發瑩白如玉。她的五官並非濃墨重彩的驚豔,而是清麗中透著一股曆經淬煉後的沉靜與疏離。眉如遠山,眼若寒星,深潭般的眸子裡沉澱著難以言喻的故事感,平靜之下,是看不見底的漩渦。
“本屆‘星辰之淚’年度設計師大獎得主是——”主持人刻意拉長的尾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來自東方的神秘新星,以其作品‘荊棘玫瑰’係列震撼業界的,aurora林!”
掌聲如潮水般湧起,帶著好奇、欣賞、探究,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無數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試圖穿透那層名為“aurora”的光環,窺探其下的真實。
林晚——或者說,此刻站在世界珠寶設計之巔的aurora,微微頷首,姿態優雅得體。她接過那尊象征無上榮耀的水晶獎杯,指尖冰涼。
“謝謝。”她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清越而平靜,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法式慵懶口音,卻奇異地穿透了喧囂,清晰地落在每個人耳中。沒有冗長的感謝名單,沒有激動的淚水,隻有一句簡潔的致意:“荊棘中的玫瑰,唯有破土而出,才能綻放屬於自己的光芒。這束光,獻給我的星辰。”
她的目光,短暫而溫柔地投向了台下嘉賓席的一個角落。
那裡,一個約莫四歲的小男孩安靜地坐在特製的兒童座椅上。他穿著剪裁精致的小西裝,頭發柔軟烏黑,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精致得像個易碎的瓷娃娃。與周圍熱鬨喧囂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是他的安靜。他正低著頭,小小的手裡捏著一支蠟筆,在一本厚厚的素描本上專注地塗抹著什麼,對周遭的掌聲、閃光燈置若罔聞。仿佛置身於一個無形的、隻有他自己能感知的靜謐泡泡裡。
他是顧予安,小名童童。林晚生命裡唯一的、也是最璀璨的星辰。
“aurora林!看這裡!”
“林小姐,請問您下一步的設計計劃是?”
“林小姐,有傳言說您即將回國發展,這是真的嗎?”
頒獎典禮後的采訪環節,記者們蜂擁而至,各種問題如連珠炮般砸來。林晚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用流利的多國語言滴水不漏地應對著。她的回答簡潔、專業,帶著aurora特有的神秘感,既滿足了媒體的需求,又巧妙地避開了所有私人領域的窺探。
“未來計劃?靈感無處不在,我期待新的挑戰。”
“回國?”林晚紅唇微啟,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快、幾乎無人捕捉到的寒芒,“是的,那裡有未完成的篇章,也有……新的開始。”
她的目光再次不經意地掃過童童。保姆正輕聲哄著,試圖讓他抬頭看看媽媽。童童終於抬起頭,那雙酷似某人的、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望向林晚的方向。他的眼神清澈,卻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茫然。他沒有像普通孩子那樣興奮地揮手或叫喊,隻是靜靜地望著,然後,似乎確認了媽媽的存在,又緩緩低下頭,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塗鴉世界裡。
林晚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又緩緩鬆開。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指尖觸碰到頸間冰涼的金屬——那是一條極其細小的鉑金項鏈,吊墜是一枚設計精巧的荊棘環,環中央包裹著一顆微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玫瑰形鑽石。這是她設計的“荊棘玫瑰”係列中最小的一件,也是唯一一件從不離身的作品。它緊貼著肌膚,像一道隱秘的封印,也像一個無聲的誓言。
第二天,巴黎戴高樂機場vip候機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鋼鐵巨鳥起起落落。林晚靠坐在寬大的沙發裡,麵前放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黑咖啡。她換下了華服,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羊絨大衣,長發隨意披散,臉上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和緊抿的唇線。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清冷氣場。
童童安靜地坐在她旁邊的兒童椅上,懷裡抱著他那本不離身的素描本,依舊專注地畫著。他畫得很慢,線條卻異常清晰流暢。畫麵上不再是抽象的色彩,而是……一片深邃的夜空,夜空中綻放著一朵巨大的、形態奇特的紫色煙火?那煙火的形狀,隱約帶著某種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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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目光落在素描本上,墨鏡後的瞳孔猛地一縮。握著咖啡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節泛白。五年了,有些畫麵像烙印一樣刻在靈魂深處,從未褪色。
“各位尊貴的旅客請注意,由巴黎飛往中國海市的af112次航班即將開始登機……”廣播裡傳來清晰的女聲,標準的法文之後是同樣標準的中文。
海市。
那個埋葬了她天真愛情、家族榮耀,也孕育了她無儘恨意和不屈鬥誌的城市。
那個……有他的城市。
林晚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複雜情緒。她站起身,動作利落。保姆立刻上前,想要抱起童童。
“我來。”林晚的聲音有些低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彎下腰,動作輕柔地將兒子抱進懷裡。童童的身體小小的,帶著孩童特有的柔軟和淡淡的奶香,他順從地依偎在媽媽懷裡,小腦袋靠在林晚肩上,一隻手還緊緊抓著那支蠟筆。
“童童,我們要回家了。”林晚的聲音輕得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像是在對兒子說,又像是在對自己宣告。
家?那個地方,早已沒有她的家。如今歸去,隻為討回一個公道,掀翻那曾將她打入地獄的棋局。她不再是當年那個被輕易折辱、隻能狼狽逃離的林晚。她是aurora,是浴火重生的荊棘玫瑰,帶著她的利刺和唯一的軟肋,踏上了歸途。
機場通道明亮而漫長,光潔的大理石地麵映出她抱著孩子、挺直脊背前行的身影,孤絕而強大。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神,無人能窺見她眼底深處燃燒的、足以焚毀一切的冰冷火焰。
就在她們即將走向登機口時,旁邊一個播放著國際財經新聞的巨型屏幕上,畫麵切換。一個低沉、極具穿透力、仿佛帶著金屬質感的男性嗓音,正用流利的英文分析著亞太市場的經濟走勢。屏幕下方,打出一行清晰的中英文字幕:
顧氏集團執行總裁顧淮深出席全球商業領袖峰會並發表主旨演講
屏幕上,男人一身手工定製的深色西裝,身姿挺拔如鬆柏。他站在演講台前,麵容冷峻,輪廓深邃如同刀削斧鑿,眉宇間凝聚著久居上位的威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深入骨髓的疲憊。他的眼神銳利如鷹隼,隔著屏幕,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壓迫感和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場。
林晚的腳步,在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微不可察地停頓了零點一秒。
她的脊背似乎繃得更直了。懷裡的童童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微微動了動,抬起小臉,那雙酷似屏幕上男人的黑眼睛,茫然地看向那巨大的屏幕,看向那張和他有著驚人相似輪廓的臉。
林晚沒有轉頭,墨鏡完美地遮擋了一切。她隻是更緊地抱住了懷中的兒子,像抱住了她在這世間僅存的堡壘。然後,她邁開腳步,步伐沒有絲毫紊亂,抱著童童,決絕地、一步一步,走入了登機廊橋的陰影之中,仿佛要將身後那個屏幕上的身影,連同那冰冷的聲音,徹底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飛機巨大的引擎開始轟鳴,撕裂空氣。這轟鳴聲,像一聲號角,宣告著——
她,林晚,回來了。
帶著淬煉的鋒芒,帶著刻骨的仇恨,帶著無法磨滅的愛與痛,更帶著一個足以顛覆一切的秘密——她懷中的孩子——踏上了這片埋葬著她過去,也即將掀起驚濤駭浪的土地。
風暴,已在平靜的雲層之上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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