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管在夜風中爆裂,玻璃碎片劃開的血光裡,十幾個皮膚硬化如金屬的怪物正撕裂街道。蔣家娉踏碎啤酒瓶渣,青玉鏡在掌心發燙,鏡麵映出自己微顫的瞳孔——護腦真人的紫衣隻剩半截,泥丸宮方向傳來細碎的齒輪摩擦聲。
她咬破舌尖,血珠滴在膻中穴,默誦“眼神明上,英玄”。左眼突然灼痛,三枚光輪在視網膜上顯形,前兩枚是金日銀月,第三枚綴滿星子。當她望向怪物時,光輪激射而出,被擊中的金屬皮膚瞬間熔出孔洞,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絮狀物。
“腦神精根,泥丸!”玉鏡敲擊眉心的瞬間,泥丸宮轟然開啟。腦神精根手持玉衡端坐北鬥中樞,紫衣飛羅裳鼓脹如帆,灑下的星芒在怪物腳下聚成九宮陣圖。最先衝來的怪物突然定住,四肢被無形鎖鏈捆住,眼球裡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
鼻神玉壟的靈堅虛影在鼻梁浮現,山嶽般的氣息壓得空氣嗡嗡作響。蔣家娉深吸一口氣,嗅到怪物身上混雜的土腥味——那是甲戌陸明大將軍被汙染的氣息。她右掌按在人中穴,一道青氣從鼻孔射出,如鑿子般捅穿怪物的“死氣之門”,黑血濺地時騰起焦臭煙霧。
耳神空閒的幽田虛影附在耳後,六將戰甲的反光在耳道裡明滅。怪物們發出非人的嘶吼,卻在接近她三米內突然變調,如同被按下慢放鍵的磁帶。蔣家娉趁機分辨其中的頻率,指尖在玉鏡邊緣刻下“空穀傳音”的符紋,音波反彈回去時,竟震碎了三隻怪物的喉管。
舌神通命的正倫虛影探出口腔,舌尖化作蓮花台托住一枚棗核。蔣家娉念動天蓬咒,棗核驟然膨脹成三寸劍芒,青芒閃過之處,怪物們的金屬護甲如黃油般融化。她嘗到鐵鏽味在舌尖蔓延,那是與天蓬元帥同源的神力在灼燒邪祟。
齒神峭峰的羅千虛影在齒間顯形,三十六枚劍鋒從牙齦生長而出。當最近的怪物揮拳砸來時,她咬合的瞬間爆發出金鐵交鳴,劍鋒衛門組成的盾牌硬生生接下攻擊,反震的力道讓怪物手臂上的鋼筋骨骼寸寸斷裂。
最後喚醒喉神百流放時,蔣家娉感到整個胸腔都在震動。始梁的虛影張開巨口,喉管裡湧出的不是聲音,而是整條江河的咆哮。她仰首發出非人的長吟,氣流卷著街邊積水形成水龍,所過之處怪物們的金屬身軀紛紛崩解,化作泥漿裡的“陸明”二字殘片。
天地之氣順著喉神的通道灌入體內,蔣家娉看見自己的七竅都在發光:發梢墜著蒼華的草木精魄,泥丸宮懸浮著腦神的北鬥投影,雙目噴射眼神的日月星光,鼻孔噴出玉壟的山嶽靈氣,耳道流淌空閒的空穀清音,舌尖跳動通命的靈舌火焰,齒間閃爍峭峰的劍鋒寒芒。
當最後一個怪物在水龍中化作齏粉,喉神百流放的虛影突然轉向天空。蔣家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太歲星拖著血尾劃過北鬥,癸亥虞程大將軍的虛影在雲層後若隱若現,其手中鐮刀正切割著六十甲子的時間絲線。
青玉鏡突然碎裂成七片,每片都映出不同的身神狀態:發神蒼華的草木正在枯萎,腦神精根的星紋再次黯淡,眼神明上的光輪出現裂痕,鼻神玉壟的山嶽有崩塌跡象,耳神空閒的六將缺了一人,舌神通命的蓮花台染了墨色,齒神峭峰的劍鋒崩了刃口。
喉神百流放的江河通道裡漂來新的腐葉,蔣家娉嘗到苦澀的泥沙味——那是古神墟方向傳來的異動。她俯身撿起一塊鏡碎片,借著眼神明上的殘光,看見碎片裡映出張三明的身影:他正在雲台觀地庫瘋狂推演,洛書羅盤上的“甲子金辨”四字被血霧籠罩。
街頭的血腥味被夜風吹散,蔣家娉摸向發間,發現不知何時多了幾根白發。發神蒼華的虛影輕輕拂過她的鬢角,草木華茂的氣息裡混著滄桑:“生命力的外顯,從來不是永恒的翠綠。”她突然明白,八景神的力量從來不是無窮無儘,而是與人類的身心狀態緊密相連。
遠處傳來消防車的鳴笛,蔣家娉握緊玉鏡殘片。喉神百流放的江河通道仍在震動,她聽見更深的地下傳來古老的低語,那是河圖洛書的碎片在呼喚。當她轉身走向古神墟方向時,八景神的虛影依次沒入體內,唯有喉神的聲音還在耳際回蕩,如遠山上的瀑布,轟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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