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入外交戰線之前,新人最好能交個投名狀,需要你洪師也將容美的政治、經濟、軍事情報透露一二。當然了,這個投名狀可交可不交,全憑個人覺悟。
老洪交了,但聽上去不似投名狀,更像是一篇對容美的正麵報道。
容美古稱容米,容美司中田姓一族係容米部落後裔。容米為古土家族語“妹妹”的意思,由此可見一斑,古容美部落屬母係社會,且一直維係到了三國時期。
容美全稱容美軍民宣慰司,洪武年即受封,田更年官至從三品宣慰使。容美乃是施州衛獨一份的軍民羈縻土司,某種程度上保留有傳統的母係社會痕跡,婦女地位在施州衛遙遙領先一騎絕塵。具備一定話語權的婦之仁帶來了容美的另一個施州衛的獨一份,那就是其社會形態屬於先進的半奴隸半封建製,人民享有一定的人生自由。由此便能解釋為何容美能維係數百年府兵製不崩潰,便能解釋為何容美最能打。
根據老洪掌握的確切數據,容美司男女丁口18.97萬,府兵製下可隨時動員精兵1.5萬,其中徒堂300人。往常應對一般性軍事衝突,臨時任命1520名徒堂為伍長,帶75100名士兵便可如入無人之境。20徒堂+100精兵組成的百人隊就是施州衛的重裝合成旅,戰力天花板的存在。
容美很有魅力,田更年很有魅力,就連高層叛逃人員都不肯詬病於他!不過你洪師也的正麵報道尚有欠缺,除了你說的人文之美還有地理之美。
容美地處武陵腹地,北緯30度、東經110度交叉點。北緯30度是後世南北中國重要地理分界線,東經110度線是東西分界線。最接近此經緯交叉點的城鎮便是容美鎮,就此而言,容美是中國之中,這個牛皮不算過分吧。
作為來鳳山阻擊戰十七勇士之一的白老幺白存瑞被記個人二等功,還撈到了5兩銀子的物質獎勵,據說日後還會補發獎狀和軍功章。
軍功章是否補發不打緊,重要的是手頭一次性有了5兩銀子巨款,非得要做點什麼了!
小白同誌是很有追求的,不甘隻做個大頭兵,他要在更高的崗位上為梁山做貢獻。他要做官!當軍官,這個目標短時期內達成無望,但隻要肯撒錢,當個新郎官問題不大。新郎官也帶個官字啊!
曾龜縮於魚木寨,基本與世隔絕的白老幺天天想女人,但也僅僅在勞役間歇時躺柴草堆裡做做白日夢。他擇偶條件不高,心儀對象是二蛋二舅家的二丫頭,此女相貌醜陋口角掛涎,即便這醜婆娘也敢報價3吊錢加9鬥米的彩禮,夠我們的白老麼不吃不喝奮鬥7年。後來被俘後轉投梁山軍做了白存瑞,名字一改運數跟著變,從此吉星高照好運連連。當上解放兵的第四個月領到了軍餉。軍餉可真多哩,夠娶100個傻姑!
如同從山區裡出來到大城市打工的年輕人,娶不到城裡姑娘怎麼也要姘個同層次的打工妹。小白手頭有了錢,自然看不上傻乎乎醜兮兮的二丫了,好在那婆娘在那場戰鬥中吃到了手榴彈彈片而死於非命,故二蛋等人沒理由罵他是陳世美。小白找到了施州城最負盛名的媒婆,將自己的八字庚帖交了出去。小白是漢人,他很羨慕土家夥伴赴女兒會麵對麵相親,可也不敢輕易聽信梁山鼓吹的自由戀愛。施州這個地方,漢人嫁娶不經媒妁的話,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死。
這班吹鼓手看著眼熟,巴東房老爺投奔梁山時巧遇的鼓樂班不正是他們嘛!“不成不成,你等做喪事班的,我是去娶親,你等請回,還我訂金來。”
領班回話說娶親紅喜事、出殯白喜事,紅白喜事俱是喜事。班子人馬已到,小白給的些末兒訂金尚不夠跑腿的盤纏,要他們回去也可,須加回程的腳力錢。
梁山是個擺事實講道理的地方,梁山眾不欺外人。有通達之人為外頭人說公道話,批評白存瑞不領行情,諾大施州衛隻此一家鑼鼓唱班,的確兼顧紅白。你白存瑞要省唱班的錢,就把戰友們拉來幫忙。你要把喜事辦風光,就彆不舍得花錢。
領班來梁山攬活自有他的底氣,他和管民政的李副部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出門做生意求的是個財,跑江湖的下九流有下九流的路數。他指天發誓道:“新郎官隻管放心,我這班子重合同講信用、服務周到細致。鑼鼓鑔子能響過半邊天去,離姑娘家十裡地就敢讓人聽個真切,新娘子也可再施粉黛更些耐看噻。”
男人結婚那天都沒個準主意,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白存瑞感覺自己運氣比八戒好,撞天婚撞到個美少女,媒婆誠不欺他。咱們的小白卻是老實,須知媒婆亦一分價錢一分貨,他選了個報價高的媒婆,人收了不菲的介紹費理所當然要仔細辦事。
話說存瑞家的是桑植司人,桑植人民生活水平處36司中下等,經濟未曾搞活。經濟不好物價就好,白存瑞在桑植女家置辦下28桌流水席,請來本村及左右鄰村人連吃3天。吃3天流水席不稀奇,梁山婿的大手筆在於酒宴上大碗豬肉和烈酒不夠再上、吃完再添。此‘續碗不限’之大排場多少年未遇了。據在場的老人回憶:23年前夏大人襲使司位行大賞時,有過那麼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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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頭青白存瑞光顧著甩氣派,壓根沒想過風頭勁過主人翁的後果。若非桑植土官夏力揚大人大量,白存瑞這回定要喜事變喪事。夏力揚動過殺心,事實上他將梁山眾來自己地界砸錢視為挑釁,然而探報得知苦主是梁山軍大兵後,他不動聲色先寄下白存瑞項上人頭。他不太識字但很識相白存瑞老婆的初夜權此條目祖上幾輩就不曾行使了,免了;百姓要奔個好前程,留人不留心,放行;
施州衛36司敵我關係錯綜複雜,各司上層貴族之間多有互通婚姻。這點和歐洲很像。土家人敬祖宗,家族觀念極強,一貫認為以姻親血緣為紐帶建立起來的聯盟才是牢不可破的。經過幾百上千年的通婚,36司土官或多或少都有血緣關係,或親或疏都是親戚。兩家打架就是親戚互毆,類似東漢文、景、武帝時期漢家皇族與匈奴王室的關係:娘舅漢)打外甥匈奴)。和歐洲有所不同的是,之前也講過施州衛土司之間的內戰點到即止,不以殺戮為目的,所謂不整人頭爭口氣,死傷幾百上千的大戰惡戰極罕見。不像歐洲那般什麼三十年戰爭、百年戰爭…不死不休,說到底還是歐洲蠻族進化不夠,文明程度低。
而各司底層民眾與外司通婚則受限製,不被鼓勵。施州人心向小國寡民的封閉社會,尊為理想國,心係安逸,婚嫁就地取才省時省力。久而久之,分屬兩地司)百姓嫁娶成為驚動中央的大事。女性出嫁外司喚作‘贈口禮’。看見了吧,屬於示好性質、表達友誼的贈禮。究其原因,出於施州衛土家百姓營養攝入不足、社會醫療衛生條件落後,人口平均壽命較低,人口增長率低。‘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這句話在本朝施州地界完全不靠譜,正確表述應為‘勞動力資源是第一生產力’。在施州土司實力排名指標體係中,丁口數為首要指標,第二重要指標才是可耕種麵積。如轄男女6萬餘的桑植即入列第一集團。‘贈口禮’至今演變成擁有固定流程的大禮儀,女家所在地土官身為女方主家翁,須得親自出席主持‘贈口禮’,須得臨風垂淚以示不忍有女外嫁,淚灑畢,贈予財物若乾作其嫁妝。出嫁女要向原主還禮,表現形式為用力哭喊掙紮,哭喊越猛掙紮越烈越能表示心係舊主。注:土司老爺所贈嫁妝實際是女家百姓出錢向土官購來,購置價高於物品市值且上不封頂。能否應允外嫁,其中一個奧妙就在嫁妝購置款的多寡。
夏力揚親手遞來一副鑲金銀步搖,存瑞家的跪下來伸雙手捧著接下,小聲提醒丈夫:“郎君,你也跪下。”
小白往日在魚木寨常行跪拜磕頭,但見夏力揚氣質高貴待人不薄,本就想跪下拜謝,隻因心中想著梁山軍關於‘不行跪拜’的教誨一時拿不定主意,得新娘指示後心甘情願跪拜謝過夏父母。
夏力揚目送新人及女家父母兩族拖家帶口登上大船,心中得意道:退一步海闊天空,為桑植留條後路吧。
且不論運氣好抑或媒婆信譽高,我們的新郎官對新娘子那是相當滿意。美中不足的是,隨行的送親隊伍58口來了就不走了。其中有自稱是白存瑞舅爺者見著人便嬉笑道:“吃姑爺穿姑爺,吃穿不儘白姑爺。”
梁山眾皆言姓白的傻小子著了人家的道,娶親娶來一大家子。更有好事者把白存瑞舅爺的說詞稍加改動並譜上曲調當田歌唱:吃姑爺穿姑爺,吃苦不儘白姑爺。
瘦了一個白存瑞,肥的卻是集體。梁山缺勞力,白存瑞莫名其妙地又立功了,他被樹為典型大肆宣傳,且又有獎狀後補。白存瑞的光輝榜樣讓梁山軍民萌生了個受嘉獎求上進的大膽方略:當人販子。
梁山軍的弟兄們還沒喝到他喜酒,起哄他包下州城裡的夷水酒樓大擺喜宴。小白一百個答應,而新娘子現在是白家的人了,花自家的錢怎會不心疼,勸丈夫應付著在大食堂擺幾桌。孰料丈夫梗著脖子道:“既舉了債,咱不怕多花兩吊錢。虱多不癢,債多不愁。”
敢情在娘家地的風光背後是一屁股債啊!存瑞家的悔得頭撞牆,怎奈生米煮成熟飯,身子已是人家的了,反悔藥可無處買去。可恨那媒婆將奴來騙!
存瑞家的將那施州衛婚介行業頭牌恨得牙癢。戰士們怎會看不出來新娘子的俏臉蛋拉成了馬臉,紛紛表示喜筵安排在大食堂舉行最為合適,城裡的酒樓可做不出地道的咖喱土豆泥。
這是梁山軍第一宗軍婚喜宴,意義重大。司令員去野外客串地質勘探員了,由參謀長代表司令部出席。參謀長為人隨和沒官架子,不似司令員這般整日裡嚴肅著臉,戰士們不懼他,場麵熱烈儘興,趁機多灌了他幾杯。曹少暈暈乎乎踉蹌著勾住新郎官的脖子再喝一杯。
滿杯下肚,說道:“你今天儘興,我回去我得回家陪老婆去,我老婆比你老婆,漂亮、心腸好!”
戰士們笑參謀長酒後失言。
“笑個屁!眼紅我和存瑞有老婆,你們有種也去騙一個來。我真的要回了,哦,還沒給我喜糖,喜糖拿來。”
白存瑞晚上還有正經事做,不敢多喝,沒喝多,他摸摸腦袋:“什麼是喜糖?”
“喜糖有很多種,阿爾卑斯奶油糖、費列羅果榛巧克力,最好吃的是牛軋糖和大白兔奶糖。”
“這些都沒有。”
“嗯結婚怎麼能不發喜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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