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圍場的晨霧被虎嘯聲震散時，巴特魯正用鹿皮擦拭短銃的燧石。這位鑲黃旗新銳將領的甲胄下藏著三支戴梓特製的"旋機銃"，每支可連發三彈而不需裝填。
"聽說巴參領的祖父曾用這張弓射殺過猛虎？"科爾沁世子指著巴特魯馬鞍上的祖傳寶弓，話裡帶著刺。
巴特魯咧嘴一笑，突然抄起硬弓抵在膝上。"哢嚓"脆響中，百年紫杉木斷成兩截。在眾人驚呼中，他慢條斯理地給短銃裝藥："世子若想看射虎，今日末將用這個。"
號角聲起，鐵籠閘門緩緩提升。吊睛白額虎尚未完全出籠，李晨浩的令旗已劈空斬下："健銳營，三才陣！"
三十名火槍手如機械般精準輪轉。第一排跪射封鎖虎路，鉛彈將猛虎逼向右側山岩；第二排齊射轟碎虎爪旁的石塊，飛濺的碎石刺痛虎目；當第三排槍聲響起時，暴怒的猛虎正好撲到李晨浩槍口前三步。
"砰！"
鉛彈穿透虎目的瞬間，巴特魯的旋機銃同時開火。三發子彈呈品字形嵌入虎屍後的鬆樹，恰好拚出個"王"字。準噶爾使者藏在靴中的俄製單發火繩槍，此刻顯得如此笨拙。
"賞。"雍正的聲音像冰麵下的暗流。
李晨浩跪接虎皮時，皇帝指尖在他掌心輕點三下——這是查抄年羹堯府邸前用過的暗號。他順勢將虎皮捧給科爾沁世子："世子神射聞名漠南，此物當配少年英雄。"
色布騰親王臉色驟變，世子卻已接過虎皮。準噶爾使者突然拔刀砍向身旁鬆枝："大清火器固然精妙，不知能否應對千軍萬馬？"
巴特魯的回應是直接朝天空鳴槍。驚飛的鳥群中，三百火槍手從山林間現身，槍管反射的陽光如粼粼刀海。使者握刀的手微微發抖，刀尖上還挑著半片殘葉。
當夜慶功宴上，李晨浩刻意讓虎屍陳列在蒙古大帳前。豺狼啃食聲與火槍巡邏聲交替響起，巴特魯則摟著色布騰世子灌酒："皇上說了...用三百支火槍換科爾沁三千匹戰馬..."他故意把"火槍"二字咬得極重。
子時三刻，李晨浩在雍正帳中稟報："色布騰已派親信回部落調馬，準噶爾使者往北去了。"
雍正把玩著戴梓製作的望遠鏡："那批有問題的鉛彈..."
"已讓準噶爾人"撿到"。"李晨浩翻開賬冊，"八旗那幾個鬨事的，巴特魯處理得很乾淨。"
帳外突然傳來喧嘩。侍衛押著個滿身血汙的馬夫："這奴才往火藥桶裡摻砂！"
李晨浩認出是年羹堯舊部，正要開口，雍正已摘下扳指扔給侍衛："賞他個痛快。"
翌日破曉，巴特魯來報："準噶爾使者的坐騎累死在三十裡外。"他壓低聲音，"馬鞍被汗浸得能擰出水。"遠處，色布騰世子正笨拙地練習裝彈，火繩在手中纏成了死結。
日上三竿時，李晨浩發現雍正獨自站在試射場，掌心托著枚啞火的鉛彈。陽光照出彈殼上細微的砂眼，像無數個嘲笑的嘴巴。
"晨浩。"皇帝突然捏碎鉛彈，"你說巴特魯折斷祖傳弓時，心裡可有一絲猶豫？"
李晨浩望向校場——巴特魯正手把手教蒙古貴族裝填火藥，年輕將領臉上看不到半分祖弓被毀的陰霾。
"奴才以為..."李晨浩輕聲道，"巴參領折斷的不是弓，是枷鎖。"
雍正笑了，將鉛彈碎屑撒向風中。碎屑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如同散落一地的星辰。
喜歡天賜良臣請大家收藏：()天賜良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