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肯定想呢個娃兒長大了正常健康!”裘婆婆坐在涼床上,望著屋外的大雨說,“也不曉得呢(這)個雨啥時候能停?我家老頭又怕給我兒他們打電話告我狀了!”
“大姐,雨恁個(這麼)大,山路肯定被雨水衝得稀巴爛了,你今天怕是回去不成了!等表嫂出來抱娃兒,我就去弄午飯。”王翠花說完,用右手小手指輕輕去觸碰新生兒的臉,“這娃兒眼睛都還沒有睜開!”
“有些娃兒要幾天才睜眼睛,這個不稀奇!”裘婆婆說,“呢哈兒幾點了?看著天都要黑了!”
“才十二點多,天黑得很是還要下大雨!”雷蒼山回答裘婆婆。
“耶,那呢個娃兒還是午時生的啊,都說男娃兒午時生的命好!”裘婆婆說,“聽說有些剖腹產的男娃兒,就要選在午時抱出來呢!”
“農村的娃兒,都是他該哪個時候生就哪個時候生,哪個管那些哦?”王翠花說。
“表嫂,把娃兒拿我抱嘛!”陳水梅換好衣服出來了。
“我去煮飯,很快就能做好!”王翠花說,“用電飯煲煮飯,再簡單弄點兒菜!”
“打那麼大的雷,早停電了喲!”雷蒼山說,“我過去小娃兒屋以前都沒得電!”
“哎呀,硬是的,那隻有燒火煮飯了!”王翠花去拉了電燈開關,燈不亮。她喊雷蒼山,“老頭子,你來燒火!”
“我來燒火,這天還有點兒涼快!”裘婆婆七十多了,怕冷不怕熱,她跟在王翠花後麵進了灶屋。
雷蒼山家的灶屋在堂屋後麵的拖簷(連著正屋的矮小屋子,一般用來做廚房和廁所這些)裡,右邊的是豬圈和洗澡房,在臥室的後麵,那樣晚上上廁所才方便。豬圈裡還養著兩頭一百斤左右的豬,養到過年正好。
“大姐,那辛苦你了!”王翠花也不好拒絕了。
“嘣嚓”,“嘁嚓”,又是兩個驚雷,似乎要把房子擊穿一樣。
“唉呀,雨太他娘的大了!呢個鬼天!”雷長生罵罵咧咧地跑過來了。
“小娃兒,不是叫你守著秋分嗎?”雷蒼山問,“你跑過來啥子?”
“她死都死了,我還守著她啥子?雷恁個大,我還怕把房子打垮了也,她反正是死了的,萬一房子垮了把我埋在裡麵啷個辦?我幺兒不是娘老漢父母)都沒得了嗎?”雷長生坐在了飯桌前的長條凳上,雙手甩著袖子上的雨水。
“雷陣子,你對不起秋分,這是你欠她的賬,這輩子欠的,下輩子都要還!”陳水梅覺得秋分真是可憐,嫁給雷長生沒有享過一天福。如果不是王翠花他們,那妹兒怕早都餓死了!唉!一個長得那麼好的妹兒,真是命孬哦!不過,秋分現在倒解脫了,可呢個剛生出來的小家夥就要受罪了!
“表叔娘,我才不信啥子下輩子,那是你們老年人信那些。我雷長生四十五歲才有了兒子,我還沒有怪老天爺呢!”雷長生從來都隻管自己過好就行!
“小娃兒,你現在有兒子了,你應該感謝老天爺,你還敢怪他?”雷蒼山說,“莫扯那些了,你想過給娃兒起啥子名字了嗎?”
“三爺,我去請八字先生給娃兒起名字,他說要八十塊錢,我就沒有同意。後來,我自己想了一個,就叫雷宇天。”雷長生說,“三爺,我這個名字比八字先生起得都好!”
“雷雨天,打雷落雨的天啊?這是啥子名字哦?”雷蒼山問。
“三爺,不是說天氣那個雷雨天。”雷長生大聲說。
“那是哪兩個字嘛?”雷蒼山趕緊問。
“宇宙的宇,天上的天!”雷長生說,“三爺,這個名字好噻?”
“那兩個字呀?我的老天爺,呢個名字怕大了喲!小娃兒,名字起大了,娃兒不好喂活喲!”雷蒼山說,“換一個,要不得!”
“不換,三爺,這個名字好得很,又是宇宙又是天的,我幺兒長大了才有大出息!”雷長生決定了那個名字,他覺得他的幺兒今後就是宇宙超級無敵!
“管得你的喲!我隻是說過嘛!”雷蒼山知道,他這個侄兒就是一個強拐拐倔強的人),他決定了的事,八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老表,天宇這個名字可以,我們有個親戚家的娃兒就叫江天宇!”陳水梅說,“聽說娃兒正名字起大了,就得起個醜名,那樣就容易喂活了!”
“對頭,表叔娘說得對,我們再給娃兒起個醜名就要得了噻!表叔娘,我娃兒叫宇天,不叫天宇。”雷長生同意陳水梅的建議,也糾正了陳水梅的錯誤。
“醜名?我們鄉頭的娃兒,不是都叫狗兒貓兒牛兒嗎?隨便叫一個就是!”雷蒼山覺得醜名太容易了。
“三爺,我幺兒又不是動物,才不叫那些動物名字!”雷長生覺得自己的兒子,不能有動物的名字。
“不叫動物的名字,那叫醜娃,要不要得?”雷蒼山問。
“我幺兒長大了肯定不醜,叫醜娃,不醜也叫醜了!要不得!要不得!”雷長生是寄予兒子很大希望的。
“那就叫莽(傻)娃嘛,要不要得?”雷蒼山說,“嘿很)多娃兒的醜名都是叫莽子娃兒啊憨憨娃兒這些,彆個人家)長大了也沒有變莽傻)!”
“對頭,雷陣子,平時就叫他莽娃兒,我兒子小時候就叫憨娃兒,長大了不還是精靈聰明)得很!”陳水梅說。
“要得嘛!他的大名雷宇天,小名莽娃兒!”雷長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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