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天能喊出班上上學期十幾個同學的名字了,這也是他的一個大進步。林老師感到很欣慰。
在工地上,雷長生和黑娃兒坐在地上抽煙歇氣。
“乾親家,我乾兒子在學校還可以噻?”
“呢個老師好,上學期後頭都沒有跟我打幾回電話。”
“聽說是城頭來的呀嘛!”
“好不好跟城頭來的沒得關係,我們鄉頭還不是有好老師,隻是宇天沒有遇到而已!”李楓挑著灰桶走過來。
“對頭,哪裡都有好人和壞人。”黑娃兒甩了一支煙給李楓,“抽起嘛,歇哈兒氣!”
“我們把和起這點兒水泥挑上去就得行了!”李楓點上煙抽了一口。
“呢個老師就是好,那個去政府領貧困補助,就是她跟我說的。”雷長生說,“原來都沒得哪個跟我說可以找政府。”
“我們也沒有搞懂那些,所以根本就不曉得!”黑娃兒說,“原來除了挑灰桶,就是去打麻將了。”
“雷哥,我一直不曉得宇天有殘疾證。”李楓說,“那你去政府辦好了?”
“辦好了噻!”雷長生說,“政府的人跟我說,雷宇天十八歲後還要去檢查一回,那時還是智力低下的話,就辦啥子終生補助了!”
“那你呢?你有沒得生活補助?”李楓問。
“我有點點兒,叫啥子殘疾監護啥子哦!”雷長生記不住名字。
“那這下好了,你兩爺子隨便啷個都有點兒錢了!”李楓說,“宇天至少有飯吃了!”
“有好多錢一個月嘛?發沒發?”
“不曉得,還沒有發!跟我辦那個人說要從下個月開始發。”雷長生說,“管他多少哦!總比原來沒得好噻!”
“對頭,走,去把這點兒挑完就走回了!”李楓扔了手上的煙頭,再用腳把火踩熄。
雷長生和黑娃兒丟了煙頭,就各自鏟水泥進灰桶了。
費仁新和劉憫農鬨得不可開交,但當時都沒有跟封校長打電話。
放學後,雷宇天回到出租屋,把書包掛在門扣上,就趴在地上看起螞蟻來。
“黑螞眼子黑螞蟻),你大些,不準嗷咬)黃螞眼子黃螞蟻)!”雷宇天說,“聽話哈!”
“莽子娃兒,你又在看螞蟻呀?”溫美提著一籃子蔬菜裡麵有茄子,黃瓜,還有藤藤菜。),正走在雷宇天他們門前的公路上。
“嘿嘿,它們爭東西!”雷宇天沒有抬頭。
“你個莽子娃兒,它們浪個大點兒,還曉得爭東西啊?”溫美不信。
“曉得yai!”雷宇天說,“你看嘛,黃螞眼子的米遭黑螞眼子搶起跑了!”
“莽子娃兒,要是你餓了,你得得搶彆人的東西吃呢?”溫美提著籃子上來了。
“不得yai,壞人才搶呀嘛!我三叔公說,搶彆個的要遭打死!”雷宇天說,“三叔婆說,死了都沒得了!”
“那我有棒棒糖,我不給你,你會搶嗎?”溫美問。
“有棒棒糖啊?在哪裡?給我嘛!”雷宇天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溫美說。
“我屋頭的有,你去我屋頭還是我回去給你拿?”溫美的棒棒糖,基本上都給雷宇天吃了,她在晚上看電視時偶爾吃一個,覺得那樣自己的生活就甜蜜蜜了!
“我去拿嘛!”雷宇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