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著濃烈香味的院子中,在幾個燈籠和一個火堆的光芒下,被照的亮堂堂。
剛結束訓練的嬴慶、章騰等人,正圍在炭火爐旁邊忙碌著。
在那炭火爐上,放上了一串串的肉食,肥瘦相間,烤的焦香四溢,滋滋冒油。
坐在碳爐邊上的人,適時將香料調味品撒上,香味更加濃烈與誘人。
碳爐的旁邊,是幾個碳爐子,上麵放著一個個小臉盆左右大小的砂鍋,氣孔中噴出蒸汽,也帶著濃濃的香味。
陳大率先注意到進入院子的黎熵,他連忙用手肘,捅咕了一下旁邊完全沉浸於給肉串灑香料的嬴慶,然後用下顎示意嬴慶又人來了。
嬴慶抬頭,看到來人是黎熵,他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笑容。
他連忙將手中的活計交給陳大,熱情的上前招呼:“黎兄弟,來來來,今天有口福了!”
說著,他將黎熵拉到幾個碳爐旁,一邊揭開砂鍋,一邊介紹起來:“這是山雞燉野雞蛋……這是燜山豬肘子……這是燉野兔……這是老參燉驢鞭……”
聞著彌漫出的香味,聽著砂鍋中的咕嚕聲,黎熵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連忙問道:“是誰有如此手藝?!”
章騰連忙說道:“這都是大帥的弄的!”
黎熵吃驚的看著嬴慶:“你……還會這些?!”
“也沒什麼,就是用了些調味香料而已!”嬴慶笑著簡單的解釋了一句,然後拉著黎熵落座:“好飯不怕晚,再等上兩刻鐘就差不多了!”
這時,陳大突兀的問了一句:“黎熵兄弟,你可是願意加入義軍了?”
嬴慶聽到陳大問的這般直接,不由得朝陳大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好不容易有點轉機,可彆把事情給搞砸了。
黎熵並未覺得陳大的發問很突兀,在進入院子之前,他便想到了會有這種情況。
他略微猶豫,看向嬴慶開口說道:“我有幾點疑惑!”
嬴慶一愣,隨即點頭:“請講!”
斟酌一番言語,黎熵說道:“國朝雖然日益衰弱,但依舊不可小覷,等朝廷得知民變之事,必定調兵圍剿,義軍必然首當其衝,何不先隱藏鋒芒?”
嬴慶點了點頭:“先隱藏鋒芒,自然是很好的想法,但如今國朝兵禍未起,僅靠我們是不夠的,必須群雄並起,所以,若沒有一杆旗立著,其他想舉事之人,就更加畏首畏尾了?”
黎熵點了點頭,又發出一問:“那到時如何應對朝廷的圍剿?”
嬴慶思忖一二,開口說道:“在義軍沒有足夠實力之前,自然不會與朝廷大軍硬碰,朝廷大軍進入陝西,我們就跑進山西,朝廷讓山西聯合圍剿,我們就跑進河南、湖廣等地,哪裡有災民,哪裡就是我們的兵源地,這叫流動作戰。”
他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我們所需錢糧,沿途找富戶借即可,但朝廷的錢糧要靠稅賦,如今朝廷連軍餉都發不出,想維持大軍作戰,就不得不加征。”
“而加征之下,就會有越來越多的百姓起義,朝廷又要增派大軍圍剿,戰爭規模擴大,又麵臨錢糧問題,還得繼續加征,如此就變成一個死循環,直到耗儘大明最後一絲氣運!”
“這……”黎熵愣住了,他從嬴慶這番話中,仿佛看到了明朝死法,一種近乎無解的死法,還是朝廷自己把自己玩死的。
良久,黎熵才回過神來,又問道:“義軍如此對待士紳地主,可就站在了讀書人的對立麵,不知大帥對讀書人是何看法?”
“百無一用是書生!”嬴慶先是說出了這麼一句。
黎熵幾乎就要跳起來反駁了,卻又聽見嬴慶說道:“現在的讀書人,作的是八股文章,學的是儒家經義,懂治國牧民的,少之又少,總將儒家那套仁義掛在嘴上,不律己卻指責他人,思想固化,迂腐不堪,眼界狹隘,堪用的讀書人實在不多!”
聽到這話,黎熵斟酌一番,然後點了點頭:“大帥的說法雖然偏激了些,但也算是說到了重點。”
他也讀過書,但對於當下的讀書人,卻不怎麼看好,國朝變成如今模樣,實在是讀書人變味兒了。
嘴上喊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實則道貌岸然,所行之事多為齷齪。
黎熵看向嬴慶,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大帥,倘若義軍得了天下,當以何策治理?”
嬴慶想了想,開口說道:“現在談策,還尚早,但義軍的目標,是人人有田地、有飯吃、有衣穿、有書讀等等,待天下穩定,施行減少乃是免除田稅、廢除徭役等,減輕底層百姓負擔!”
黎熵先是連連點頭,可聽到“免除田稅”時,不由得愣了愣,隨即問道:“天下稅賦,在於田畝,這免除了田畝稅,義軍建立的新朝如何運轉?”
“加大商稅、礦稅等稅賦的征收,開海貿易,重啟絲綢之路等,這些措施所得財富,遠比征收田畝稅要高,宋朝的商稅占總稅收的六七成,便說明了可行性!”嬴慶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黎熵重重的點頭,又思忖了一會兒,隨即起身鄭重拱手一禮:“多謝大帥之前救我一家,今又為我解惑,若大帥不棄,黎某願意誓死追隨大帥!”
嬴慶一聽,頓時大喜過望:“好好好,得黎將軍相助,義軍定然更上一層樓!”
章騰等人也開心不已,紛紛表示歡迎黎熵加入義軍,以後兄弟相稱。
嬴慶見菜品的火候足了,便吩咐道:“將菜品都端上來,再去多取幾壇好酒,今日不醉不歸!”
眾人搬來三個方桌拚成的大長桌,將菜品佳釀端上桌,義軍副把總及以上的軍官,外加江瑤和贏歡,共計二十多人落座。
除江瑤和嬴歡兩人,被安排今晚值守的嬴安也沒飲酒。
雖說現在不太可能有官兵來圍剿,但還是要有頭腦清醒的人坐鎮寨中,以防萬一。
院中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鬨。
黎熵雖然剛剛同意加入義軍,但眾人沒有一個對其生分的,反而多有敬酒勸酒。
這次酒宴到深夜才散,能裝二十斤酒的酒壇,空了十來個,六七人溜到桌子底下不省人事。
嬴慶最終也難坐穩,若不是江瑤扶著,說不定就要從長凳上向後一倒了。
酒宴上,確定了黎熵的職位,為義軍教頭一職,負責練兵之事,等功勞足夠,將另設左軍,由黎熵帶領。
幾天時間眨眼便過,嬴慶讓人選定的良辰到來,義軍寨一片喜慶與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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