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臨時搭建的刑台上,嬴慶手中抓著一遝田契,等待著百姓的劇烈反應。
然而,讓嬴慶沒想到的是,台下的百姓,異常的平靜,似乎對田地一點興趣沒有。
嬴慶不由得琢磨起來,很快就聯想到如今連年大旱的情況,拿到田地,也難以耕種。
但也不對勁,畢竟能被地主富戶們看中的田地,大部分都是靠近水源的良田。
即便是如今乾旱年間,但隻要辛苦一些挑水灌溉,還是能夠種出一些糧食來的,就是比尋常年間產量低些。
所以,嬴慶覺得應該是其他問題,很可能是不想與義軍扯上關係。
嬴慶目光看向台下最前排的百姓,問道:“鄉親們,你們是在擔心與義軍沾上關係,導致被官府追究?”
前排的百姓都是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原因?”嬴慶問道。
那最先站出來揭露官衙役惡行的老漢站出來,開口說道:“恩人啊,你有所不知,這些田畝,我們是萬萬那不得。那些地主,都還有叔侄或遠親在外,若是回來知道是我們拿了田地,不僅要收回,還會讓我們賠償!”
他略微停頓,繼續說道:“以前就有這種事情,有幾個地主被義匪殺了,將田契地契分給了佃戶,可幾年之後,那地主的遠房親戚回來,將佃戶們告到官府,不僅將田地全部拿回,還幾年的補上佃租,拿不出的,都被官府抓起去充當了徭役抵罪,一個活著回來的都沒有!”
嬴慶一愣,隨即說道:“若有這種事情,我義軍還可以出來懲奸除惡,你們放心耕種就是!”
老漢搖了搖頭,說道:“恩人,我們知道您是大好人,大善人,但是……但是官府容不得你們,就怕到時……到時……唉~!”
他話沒有說全,還長歎了一聲,但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嬴慶明白了,百姓們是擔心義軍被官兵剿滅,到時就一切都將回歸原點。
就算嬴慶又自信不會被官兵剿滅,但義軍寨隻是義軍暫時的落腳地,一旦官兵動真格的,那義軍是不可能待在義軍寨等死的。
到那時,義軍很可能成為曆史上的流賊一樣,為了躲避官兵而到處流竄,他給黎熵講的滅明之法,也是這般論述的。
嬴慶點點頭,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強求大家了!”
他轉頭看向義軍士兵,吩咐道:“來人,取桐油和火把來!”
不多時,義軍士兵便將火把取來。
嬴慶讓人將裝著契書的箱子堆在一起,澆上桐油,然後他接過火把,直接扔在了箱子上,火焰很快吞噬了這些箱子。
暫時分不了田地,拉攏百姓就要另尋辦法。
嬴慶想了想,開口說道:“如今災年,各家各戶都不好過,我義軍將拿出一些錢糧來分給大家,城中百姓拿著戶籍到縣衙領取,城外的百姓按人頭領。”
說完,嬴慶便下了刑台,進入城中。
他回到縣衙,章騰、陳大等人,也正好將地主士紳等人的產業清理完畢,又帶回了不少錢糧物資。
嬴慶進入縣衙正堂,立即召集副營總以上的軍官議事。
待人員到齊後,嬴慶開口說道:“我們繳獲的銅錢很多,運輸不便,拿出一些來,分給城中百姓,每戶三貫,不論家中人口多少;城外的百姓,每人一貫錢和兩升糧食,無論老幼。”
白水縣城內,共有七千多戶百姓,每戶三貫就是兩萬多貫。
城外的饑民難民有一萬多人,也就是要拿出一萬多貫的銅錢,和兩千多石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