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稻草堆裡被凍醒的。
後腦勺硌著半塊青磚,鼻腔裡滿是黴味。
茅草屋頂破了個窟窿,月光像把銀匕首插在我胸口。
我盯著橫梁上結網的蜘蛛,喉嚨發緊——這不是我那張鋪著乳膠墊的床。
"林寒!
滾出來驗靈根!"門外銅鑼震得瓦片簌簌響。
我踉蹌著推開門,粗布衣襟沾著昨夜雨水,遠處十二座浮空仙山在朝霞中吞吐紫氣。
穿著鴉青色道袍的少年們禦劍掠過,劍穗上的鈴鐺聲讓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張長老的驗靈台泛著青銅鏽跡。
當我把手按在冰涼的八卦盤上,灰撲撲的光暈惹來哄笑。"煉氣三層?
連外門灑掃童子都不如!"藍袍內門弟子彈了彈腰間玉牌,那上麵"天樞"二字刺得我眼眶發燙。
人群末尾突然傳來騷動。
白衣少女足尖點著杏花瓣飄然而至,發間銀步搖晃出細碎光斑。
她經過我時袖底漏出半截玉簡,上麵朱砂字跡一閃而過——"天機閣密令:誅殺異數"。
"下等資質。"張長老拂塵掃過驗靈台,渾濁的眼珠卻死死盯著我丹田位置。
他袖中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像條盤踞的蛇。
深夜我蜷縮在漏風的茅屋,掌心還殘留著八卦盤的寒意。
月光突然扭曲成漩渦,機械音在顱骨深處炸開。
【檢測到宿主首次蘇醒,是否簽到?】
我撞翻了陶土水罐。
泥水滲進草席時,羊皮卷軸憑空砸在膝頭,《淬體訣》三個篆文滲出血色。
更詭異的是那張泛黃丹方,墨跡像活物般遊走重組,最終定格成我熟悉的簡體字:回春丹,治愈輕微內傷。
屋外傳來枯枝斷裂聲。
我撲到窗邊時,隻看見半片青灰色衣角沒入竹林,袖口繡著與張長老相同的青雲紋——但紋路走向是反的。
"姓林的撿到寶了!"破曉時分我被踹門聲驚醒。
王鐵柱堵在門口,臉上橫肉堆出假笑:"聽說你從後山撿了古丹方?"他身後幾個外門弟子正用鐵鍬翻我院裡的藥圃,當歸根莖被碾出汁液,血腥味混著土腥氣直衝腦門。
我攥緊袖中丹方。
昨夜按係統提示煉製的三顆回春丹正在懷裡發燙,其中一顆泛著不正常的幽藍——那是簽到係統強行修正配方後的產物。
"午時三刻,生死台見。"王鐵柱的流星錘砸碎我熬藥的陶罐,飛濺的瓷片在他手背劃出血痕。
他突然湊近我耳畔:"張長老托我給你帶句話,有些東西......"滾燙的呼吸噴在耳垂,"不是雜魚該碰的。"
圍觀人群發出吸氣聲。
我舔掉嘴角被瓷片劃出的血,摸到懷中那顆異常冰涼的丹藥。
生死台的青銅柱在陽光下泛著綠鏽,像某種巨獸的獠牙。
當我把幽藍色的藥丸舉到唇邊時,王鐵柱的獰笑凝固在臉上。
回春丹本該是草木清香,此刻卻泛著鐵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