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古碑碎片的手指被燙得發疼,星圖在虛空中流轉的光粒子落進瞳孔裡,像一把細沙硌得眼眶發酸。
紅蓮的尾巴尖掃過我耳垂時,我突然想起這三個月來李慕白的劍招——他總在每月十五子夜與魔修交戰,每次都恰好留下半枚玉牌,每次都剛好讓我追上撿走。
"叮——"係統提示音像根細針紮進耳膜,我手一抖,碎片險些落地。
【檢測到異常傀儡術波動,來源:天機閣主。】
後頸瞬間爬滿雞皮疙瘩。
我彎腰把紅蓮塞進周青懷裡,他的手指還攥著染血的衣襟,抬頭時眼尾青黑:"哥...你手在抖。"
"沒事。"我扯了扯嘴角,轉身時瞥見演武殿柱子上的焦痕——那是三天前李慕白與血煞宗大戰時留下的,劍勢明明該走"乾"位,他卻偏了三寸,剛好避開對方丹田。
現在想來,那三寸偏得太刻意,像被人用線牽著的提偶。
"玄天長老。"我對著虛空擊掌,青石板下傳來陣法啟動的嗡鳴。
穿玄色雲紋道袍的老者從陰影裡走出來,懷裡還抱著半卷燒焦的《九嬰傀儡錄》,"幫我看看這軌跡。"我把星圖往他跟前送,碎片上的紋路突然纏住他指尖,滲出細小血珠。
他瞳孔驟縮,指尖快速結印,額角青筋凸起:"是影傀絲!
閣主用千年寒蟬的觸須混著修士怨氣煉的傀儡線,專鎖識海...但這絲..."他突然頓住,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有裂痕。
反噬了。"
"反噬?"周青突然插話,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傀儡師控人,若被控者執念太強,絲線會纏回操控者身上?"
玄天長老衝他點頭,發梢卻被突然灌進殿內的風掀得亂飛。
我聞到一股鐵鏽味,比之前更濃,抬頭時正看見演武殿的飛簷被劍氣削斷,碎瓦劈頭蓋臉砸下來——
李慕白立在半空中。
他的白衣本該一塵不染,此刻卻沾著暗紅血漬,發帶散了半截,幾縷黑發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最詭異的是他的眼睛,往日像寒潭般沉靜的眸子裡,此刻浮著層渾濁的灰霧,像被人蒙了層毛玻璃。
而他右手握著的,是天機閣主的傀儡令——刻著"天機"二字的青銅令牌,此刻正泛著幽藍的光,像隻擇人而噬的眼睛。
"他怎麼會有..."玄天長老的話被風聲撕碎。
我盯著那令牌,突然想起周青新煉的九轉丹爐——前幾日他說丹火波動異常,總在子夜時分多出一縷暗青色火苗。
此刻再看李慕白指尖纏著的傀儡絲,那若有若無的青芒,竟和丹爐裡的暗火紋路分毫不差。
"原來如此。"我摸出懷裡的《逆天劫典》,書頁自動翻到"破妄"章,指尖按在記載傀儡術的位置,混沌之力順著經脈湧進掌心。
當我觸到傀儡令的瞬間,青銅表麵騰起青煙,裡麵傳來細若蚊蠅的嗚咽,像是無數被封印的魂魄在尖叫。
"閣主,你以為用丹爐的火溫養傀儡絲,就能掩人耳目?"我冷笑,混沌之力陡然加劇,令牌表麵裂開蛛網紋,"可你忘了,溫養的火能護絲,也能燒絲——"
話音未落,青銅令牌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我下意識抬手遮眼,再睜眼時,令牌上的裂痕裡滲出墨色霧氣,那霧氣凝聚成模糊的人臉輪廓,鷹鉤鼻,三角眼,正是天機閣主的模樣。
他的嘴張了張,我聽見極輕的一聲:"林寒——"
演武殿的風突然停了。
周青懷裡的紅蓮炸了毛,"嗷"地撲向半空的李慕白;玄天長老攥緊了懷裡的傀儡錄,指節發白;而李慕白的劍,不知何時又對準了我的心口,隻是這次,他握劍的手在抖,傀儡絲從他袖中滑落,在風裡晃出細碎的金芒——那是被反噬的跡象。
我盯著他發顫的劍尖,又看了眼掌心還在發燙的古碑碎片。
星圖仍在流轉,這次我看清了,那些閃爍的光點,竟和李慕白每月十五留下的玉牌位置完全重合。
"哥。"周青的手突然覆上我手背,他的體溫低得不正常,"那令牌...在吸我的丹火。"
我低頭,看見他腕間纏著半根傀儡絲,正泛著和李慕白袖中一樣的青芒。
風又起了。
遠處傳來晨鐘,是青雲宗的早課時間。
可這鐘聲裡,我分明聽見另一種聲音——像是絲線崩斷前的嗡鳴,從極遠的地方,順著傀儡絲,順著丹爐,順著古碑碎片上的星圖,纏上了我的脖子。
天機閣主的幻影還剩半張臉,他的嘴還在動,這次我聽清了:"你以為...破了天道..."
"閉嘴。"我捏碎了掌心的古碑碎片。
但那聲音沒停,它從我的識海深處鑽出來,混著紅蓮的尖叫,混著周青的咳嗽,混著李慕白劍刃擦過我衣襟的輕響,在我耳邊反複回蕩:"千年陰謀...才剛開始。"天機閣主的幻影在青銅令牌上裂開的瞬間,我後槽牙咬得發酸。
他的聲音像生鏽的刀刃刮過識海:"林寒,你敢踏入我的傀儡秘境,就永遠彆想離開!"話音未落,十二道青黑色山門從虛空中砸下,每道山門都刻滿扭曲的傀儡紋,像十二根鋼釘釘進地麵,將我和玄天長老的身影籠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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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玄天長老突然拽住我手腕往旁一撲,最近的那道山門突然彈出無數鐵刺,擦著我左肩紮進青石板,濺起的碎石子砸得臉頰生疼。
我抬頭時,看見山門頂端的傀儡紋正在滲出墨色霧氣,那些霧氣聚成細線,順著我的鼻腔往識海裡鑽——是控魂絲。
"閉氣!"我反手掐住自己人中,混沌之力在丹田炸開,直接震碎了鼻腔裡的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