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識海裡那團裹著血色殘影的混沌代碼,喉間像塞了塊燒紅的炭。
周青最後那縷金粉融進數據流時,他說"幽冥族的債鎖了三千年"的聲音還在耳邊嗡嗡作響。
現在這團血色殘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竟和玄真子晶核裡那雙猩紅眼睛有七分像——那是被周青用三千年魂魄鎖在晶核裡的幽冥族殘念?
"檢測到周青意識碎片嵌入天機閣核心......"係統突然震動,機械音裡混著電流雜音,"檢測到傀儡心經殘篇,是否同步?"
我手指猛地攥緊。
天機閣?
那是修真界最神秘的情報組織,連化神期修士都未必能進得去。
周青的意識碎片怎麼會跑到那裡去?
我盯著識海裡那團血色殘影,它正沿著混沌代碼的紋路緩緩蠕動,像在尋找出口。
"同步。"我咬著牙說出兩個字。
係統提示音剛落,識海突然刺痛,無數金色光紋從混沌代碼裡湧出來,在我眼前織成一張半透明的網——網中心是座被暴雨籠罩的閣樓,飛簷上掛著"天機閣"三個鎏金大字,閣內某個暗格裡,一縷淡金色的光正在跳動,那是周青的意識碎片。
"林道友。"
冷不防有根極細的絲線纏上我手腕。
我驚得反手要抓,卻發現那絲線比發絲還細,觸感像浸過冰水的鋼絲,直接穿透了我的皮膚,在血肉裡蜿蜒遊走。
抬頭望去,穿月白道袍的老者不知何時立在我身側,他腰間懸著七枚青銅鈴鐺,每走一步都發出細碎的脆響——是天機閣長老墨無痕,我之前在萬寶閣見過他一麵,當時他還隻是元嬰後期,現在竟到了化神中期。
"天道棋局殘卷能喚醒你兄弟。"他盯著我識海方向,聲音像兩塊石頭相碰,"但殘卷在天機閣最深處,需得我引你進去。"
我後背瞬間沁出冷汗。
他怎麼知道周青的事?
更詭異的是,他說話時嘴角沒有一絲弧度,眼尾的皺紋也沒動,活像被線牽著的木偶。
我盯著他腰間的青銅鈴鐺,突然想起係統之前提過"天道傀儡"——難道他......
"轟!"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
天機閣的朱漆大門在百米外自動開啟,門內湧出白茫茫的霧氣,隱約能看見個穿青衫的身影捧著什麼東西走出來。
等那人走近,我才看清是雲無月,天機閣的元嬰期女弟子,之前在青雲宗外門考核時見過她,當時她總愛用冰魄鏡照人,說是"替楚長老監視異數"。
她懷裡抱著的青銅棋盤在雨中泛著冷光,每一枚棋子都嵌著細碎的靈玉,棋盤邊緣刻滿我看不懂的符文。"林公子請。"她抬眼時睫毛顫了顫,目光掃過我識海方向又迅速垂下,"長老說您是來解傀儡殘卷的。"
我捏著墨無痕纏在我腕間的絲線,跟著他們往天機閣走。
雨絲打在臉上生疼,我能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雨聲——周青的意識碎片就在閣內,隻要拿到殘卷,說不定能把他的魂魄重新凝聚。
可墨無痕剛才那句話"周青血脈中藏著我的本源印記"還在我腦子裡打轉,他說的"本源印記"是什麼?
難道周青和這傀儡長老有血脈關聯?
進了閣門,霧氣突然散了。
正廳中央的青銅燈樹自動點燃,十七盞燈焰全是幽藍色。
雲無月把棋盤放在供桌上,指尖在棋盤邊緣一按,原本空白的棋麵突然展開一卷泛黃的帛書,上麵畫著密密麻麻的傀儡結構圖,最中央的位置寫著"傀儡心經"四個血字。
"周青的血脈......"墨無痕的聲音突然變調,像是有兩個人同時說話,他的瞳孔閃過一道機械紅光,"藏著我的......本源......"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混沌代碼在識海裡瘋狂翻湧,我幾乎是本能地抬起手,那團裹著血色殘影的代碼"唰"地竄出去,纏住了墨無痕的小臂經脈。
他的皮膚下立刻凸起青色的絲線,像無數條小蛇在皮下遊走,其中一條絲線突然繃斷,濺出的不是血,是銀色的液體。
"林公子?"雲無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頭看她,發現她不知何時退到了門口,右手按在腰間的玉佩上——那是冰魄鏡的儲物玉牌。
她的指尖在玉佩上輕輕摩挲,眼尾微微上挑,和平時那個規規矩矩的監視者判若兩人。
雨還在下。
青銅燈樹的幽藍火焰突然晃了晃,照得雲無月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