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從左臂炸開時,我才後知後覺發現那道寒光已經擦過了衣袖。
血珠順著指縫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濺起細碎的紅點,像極了祭壇上李慕白畫的咒文——原來他早就在給這局布血引,連傀儡的攻擊軌跡都算進了陣圖裡。
"千機引!"我咬著牙甩袖,十二張青銅陣圖從袖中魚貫而出,在半空連成鎖鏈狀的光網。
這是我上個月在藏經閣簽到得來的傀儡術殘卷,特意用現代電路理論改良過陣眼,本想著對付外門闖山的散修,沒成想頭回用竟是在這要命的關頭。
赤瞳傀儡的巨劍再次劈下,這次帶起的風刃直接撕碎了兩張陣圖。
我踉蹌著往旁邊滾,後背撞在石壁上,疼得眼前發黑。
係統化身的身影在餘光裡晃了晃,他後頸的幽藍光芒比剛才暗了些,指尖還卡在傀儡後頸的卡槽裡,指節因為用力泛著青白——看來他說的"斷源線"沒那麼容易。
"它不是活物,是程序!"我抹了把嘴角的血,聲音因為急促的呼吸發顫。
這話既是說給傀儡聽,也是說給自己壯膽。
《天道誌》裡寫過,上古觀測器的守護者靠符文邏輯驅動,或許能...能跟它講理?
回應我的是更淩厲的攻勢。
傀儡的左臂突然彈出第二根鎖鏈,青銅釘上的"天道"二字泛著冷光,這次直取我的咽喉。
我本能地偏頭,釘尖擦著耳垂劃過,火辣辣的疼,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脖子流進衣領。
"不能硬拚。"我攥緊儲物袋裡的傀儡之心殘片,掌心被碎片棱角硌得生疼。
這東西是三天前在觀星台簽到得到的,當時係統隻說"可能用得上",現在想來,怕是早就算到了這一步。
殘片貼著皮膚發燙,我能感覺到裡麵有細微的震顫,和傀儡揮劍時空氣裡的法則波動頻率越來越接近。
"如果你是係統最後的守衛——"我扯著嗓子喊,聲音被傀儡的轟鳴蓋得支離破碎,"那就該明白,現在真正要毀了係統的是誰!
是李慕白!
他在外麵搞的血祭,會把觀測器的源脈抽乾!"
赤瞳裡的火焰突然晃了晃。
傀儡的巨劍懸在半空,劍尖垂落的火星掉在地上,燒穿了青石板。
係統化身的指尖猛地一顫,幽藍光芒突然暴漲,我看見他嘴唇動了動,像是在念什麼口訣——或許他也感覺到了,這傀儡的邏輯鏈出現了裂痕。
左臂的傷口還在滲血,我能聞到自己血液裡淡淡的鐵鏽味。
儲物袋裡的冰心玉早就用完了,現在能依仗的隻剩這半塊傀儡之心。
我咬著牙把殘片按在眉心,冰涼的觸感順著神經往腦子裡鑽,眼前突然閃過一串金色符文,像是係統界麵的代碼在流動。
"同頻...共振..."我喃喃著,殘片的震顫頻率和傀儡的法則波動完全重合了。
它的赤瞳不再是純粹的火焰,裡麵開始浮現細碎的金色光斑,像極了係統麵板加載時的進度條。
係統化身突然踉蹌著退了兩步,他的銀灰道袍又多了幾道裂口,露出下麵染血的裡衣。"林寒!"他捂著胸口咳嗽,"它的源線在鬆動,但...需要更直接的刺激!"
我摸出最後一張傀儡符文,是用周青給的赤焰草汁畫的,符紙上還留著淡淡的藥香。
符文在指尖發燙,我盯著傀儡重新抬起的巨劍,突然想起周青昨天說的話:"再精密的機關,也有卡殼的時候——關鍵是要找到那根能撬動齒輪的針。"
赤瞳裡的金色光斑越來越密,傀儡的動作明顯慢了半拍。
它的巨劍舉到頭頂,卻遲遲沒有劈下,像是在權衡什麼。
我攥緊符文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血順著指縫滴在符紙上,把"破"字的最後一筆暈染開。
"就是現在!"我對著係統化身吼了一嗓子,同時將符文對準傀儡的眉心。
下一秒,傀儡的赤瞳驟然收縮成豎線,它的巨劍停在半空,金屬關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內部激烈碰撞。
我能看見它後頸卡槽裡的幽藍光芒在瘋狂閃爍,係統化身的指尖還插在裡麵,整個人被反震得向後飛出去,撞在牆上又滑落在地。
"咳...乾得好..."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衝我比了個虛弱的手勢。
我喘著粗氣踉蹌著站起來,左臂的傷口疼得我直冒冷汗。
但此刻我眼裡隻有那尊停滯的青銅傀儡——它的赤瞳裡,金色光斑和赤紅火焰正在爭奪主導權,每一次閃爍都讓它的動作更僵硬幾分。
機會來了。
我從儲物袋裡摸出最後一枚傀儡符文,指尖捏得發疼。
這符文是用周青改良的聚靈膠粘合的,裡麵封著半顆係統送的破妄丹,專門用來乾擾機關靈智。
"去!"我咬著牙擲出符文。
符文劃破空氣,帶著尖銳的哨音飛向傀儡眉心。
在觸碰到它額頭的瞬間,符紙突然炸開一團藍光,裡麵的破妄丹碎成粉末,裹著赤焰草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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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的赤瞳劇烈晃動起來,它的金屬手臂不受控製地抽搐,巨劍"當啷"一聲砸在地上,震得整座地宮都在顫抖。
我趁機踉蹌著往觀測器核心方向跑,餘光裡看見係統化身掙紮著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傀儡背後摸去——他要趁這個機會徹底切斷源線。
"快!"我在心裡喊,喉嚨因為過度換氣火辣辣地疼。
背後傳來金屬撕裂的聲音,我不敢回頭,隻能拚了命往前跑。
觀測器核心的光門就在十米外,門內流轉的星芒像要把人吸進去。
就在我離光門還有三步遠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鳴。
我猛地回頭,正看見天機傀儡緩緩抬起手臂,它的赤瞳裡金色光斑徹底壓過了火焰,原本暴戾的氣息消散了大半,反而多出幾分...機械的呆滯。
它的手掌張開,掌心裡躺著半塊碎裂的源石,正是係統化身剛才在斷源線時扯下來的。
"林寒。"係統化身的聲音從傀儡背後傳來,他的道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但眼裡閃著我從未見過的銳利光芒,"它認主了。"
我愣在原地,看著傀儡轉身麵向我,金屬關節發出"哢哢"的輕響。
它的赤瞳裡不再有火焰,隻有純粹的金色光芒,像極了係統麵板啟動時的提示光。
"宿主林寒,確認身份。"它的聲音沙啞而機械,像是生鏽的齒輪在轉動,"是否接收觀測器核心權限?"
我摸了摸還在流血的左臂,又看了看係統化身——他正靠在牆上笑,雖然渾身是傷,但那笑容裡帶著幾分如釋重負的輕鬆。
"接收。"我深吸一口氣,走向光門。
背後傳來傀儡機械的應答聲,混著係統化身的輕笑,在空蕩的地宮裡回蕩。
而在更遙遠的上方,我仿佛聽見了周青的聲音,帶著熟悉的毒舌卻又隱含擔憂:"姓林的,你最好快點,那老東西的血祭馬上要成了!"
冷汗順著後頸流進衣領,我加快了腳步。
觀測器核心的星芒越來越亮,照得我眼前一片雪白。
在跨進光門的最後一刻,我聽見身後傳來傀儡重新舉起巨劍的聲音——這次,它的劍尖不再對準我,而是指向地宮的穹頂,那裡隱約能看見血色的光透進來,是李慕白的祭壇在作祟。
"保護宿主。"傀儡的聲音依然機械,但多了幾分堅定,"啟動防禦模式。"
我回頭衝它笑了笑,然後一頭紮進光門。
星芒瞬間包裹住我,耳邊響起係統久違的提示音:"簽到成功,獲得觀測器核心權限。
當前任務進度:98。"
而在意識被星芒淹沒前的最後一刻,我聽見了來自外界的轟鳴——是周青的丹爐炸了,還是李慕白的血祭出了岔子?
不重要了。
現在,我終於拿到了能掀翻這盤千年棋局的棋子。
光門在我身後閉合,黑暗中,觀測器核心的星圖在我眼前展開,每一顆星都對應著修真界的秘密。
而在最中央,有一個血色標記正在閃爍——那是李慕白的位置,也是這場局的終點。
"該算總賬了。"我對著星圖輕聲說,指尖按在那個血色標記上。
星圖突然劇烈震動,一道刺目的白光從核心處迸發。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力量順著血管湧遍全身。
當我再睜眼時,眼裡倒映著整個修真界的星軌,而在其中最顯眼的位置,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血色祭壇前,抬頭看向地宮的方向。
李慕白,我們的宿命對決,該開始了。
星芒裹著我往核心深處沉去時,左手背突然傳來灼燒感——是儲物袋裡那半塊傀儡之心在發燙。
我猛地攥緊袖口,指節抵著凸起的碎片,疼得倒抽冷氣。
這痛感像根針,刺破了星芒帶來的眩暈,讓我看清懸浮在眼前的星圖:每顆銀星都是修真界的命途線,而最中央那團跳動的血焰,正是李慕白的位置。
"周青..."我喃喃出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儲物袋邊緣。
三天前他往我袖中塞蝕神散丹方時,袖口還留著丹爐的焦糊味,"你該到祭壇了。"
話音未落,星圖突然泛起漣漪。
我看見血色標記微微扭曲,像是被什麼外力扯動——是周青的蝕神散!
他總說"丹火能煉天地,自然也能燒穿陰謀",此刻那抹若有若無的藥香正順著星圖的縫隙鑽進來,在李慕白的命途線上燒出細小的黑洞。
"咳..."我喉間一甜,嘗到鐵鏽味。
觀測器核心的力量太暴烈了,像是要把我整個人拆成星塵重鑄。
但我不敢閉眼,死死盯著星圖裡的血色光團——李慕白的身影逐漸清晰,他站在血祭壇中央,玄色道袍沾著暗紅,手裡握著柄鑲嵌著嬰魂的骨劍。
而在他腳邊,周青正半蹲著,左手拎著半融的丹爐,右手捏著個青瓷小瓶,瓶口飄出的淡紫煙霧正往供桌的香燭裡鑽。
"蝕神散入香,以香火為引..."我想起周青昨晚熬丹時的碎碎念,他熬到丹成時眼尾泛紅,"這散能蝕修士五感,最適合攪亂血祭的氣機——不過林宗主,要是我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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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我當時拍他後背,結果被他反手用丹勺敲了手背,"你是青冥穀最會藏行跡的煉丹師。"
此刻星圖裡的周青確實沒被發現。
他貓著腰繞到祭壇西側,那裡堆著三筐未燒的檀香,正是香火最旺的地方。
青瓷瓶在他指間輕晃,淡紫煙霧像活物般鑽進香堆,轉眼就被即將點燃的火舌卷走。
李慕白突然踉蹌了一步。
他握著骨劍的手青筋暴起,劍尖戳進血池裡,濺起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晶——那是他結丹時用千年寒玉養的本命血晶,此刻竟在融化。
我看見他喉結動了動,伸手抹嘴,指縫間滲出的血比祭壇的紅更豔幾分。
"乾擾成功。"我低聲說,指甲掐進掌心。
星圖裡的血色光團暗了三分,這意味著李慕白的血祭進度至少被拖慢了一柱香。
但不夠,遠遠不夠——他籌備了二十年的局,一柱香的拖延隻是撓癢癢。
左手背的灼燒感突然變成刺痛。
我低頭,看見傀儡之心的碎片正透過儲物袋往外滲金光,像是在回應什麼。
核心外的動靜順著星圖傳進來:天機傀儡的金屬關節發出"哢哢"輕響,它原本指向穹頂的巨劍緩緩下垂,赤瞳裡的金斑突然全部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幽藍幽藍的光,像極了係統化身後頸的源線顏色。
"宿主林寒。"它的聲音比之前更清晰了些,像是生鏽的齒輪被油潤過,"檢測到觀測器核心權限已確認。
舊指令:守護核心,阻止非法侵入。
新指令可能性:協助宿主摧毀核心?"
我盯著它舉在半空的劍。
劍身映出我沾血的臉,左邊耳垂還在滲血,那是剛才被青銅釘擦過的傷。"你有自主判斷了?"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舊指令的發布者是誰?"
"上古觀測者。"傀儡的頭微微轉動,幽藍瞳孔掃過我,"他們說,核心裡藏著修真界的終局。
但現在...核心在流血。"
它的劍尖突然指向星圖最深處。
我順著看過去,發現原本銀色的星軌間竟滲出暗紅,像被血水泡過的絲綢。"那是李慕白的血祭在抽源脈。"我握緊拳頭,"他要把觀測器的力量據為己有,然後...然後毀了整個修真界。"
"邏輯矛盾。"傀儡的金屬手指叩了叩胸口,那裡嵌著我剛才擲進去的符文,"宿主目標與舊指令目標是否一致?"
"摧毀核心,是為了不讓它被惡人利用。"我向前走了一步,星芒在腳邊炸開細碎的光,"就像你當年被製造出來,是為了守護,而不是成為凶器。"
幽藍瞳孔劇烈收縮。
傀儡的劍突然垂落,劍尖插在青石板上,震得整座地宮嗡嗡作響。"新指令確認:協助宿主。"它說,"通往核心最深處的通道,已開啟。"
我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
原本閉合的光門右側,不知何時裂開道縫隙,裡麵湧出的星芒比之前更亮,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龍吟——那是觀測器核心最核心的所在,藏著上古觀測者留下的所有秘密。
"林寒!"
係統化身的聲音從地宮入口處傳來。
他倚著石壁,道袍上的血已經凝成黑痂,手裡攥著半塊源石,"李慕白的血祭在加速!
周青的蝕神散隻能撐半柱香,你必須——"
"我知道。"我打斷他,視線掃過星圖裡的周青。
他已經退到祭壇外的槐樹下,正往嘴裡塞著什麼,應該是用來壓製反噬的解毒丹。
而李慕白的血色光團又亮了起來,他仰頭對著地宮方向冷笑,骨劍上的嬰魂開始尖叫。
"通道。"傀儡突然轉身,用劍柄撞了撞那道縫隙,"通過後,可直接到達觀測器源脈所在。
摧毀源脈,需宿主親自出手。"
我摸了摸左臂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結了層暗紅的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