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般的雲層沉甸甸地壓在天邊,風在樹杈間呼嘯。
空氣中彌漫著淩冽的寒意。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向人類昭告:暴風雪就要來了!
白杜鵑和朱連長裹緊了身上的獸皮毯,把整張臉都蓋住,隻留一雙眼睛露在外麵看路。
獵犬拖著雪橇在翻湧的碎雪中前進。
狂風橫著抽打過來,撲在臉上就像被無數的冰針戳刺,紮的生疼。
白杜鵑把獸皮毯又往上提了提,兔毛帽下麵露出一雙沉靜的眸子,睫毛上掛滿了雪花。
雪橇沿著土路前進,終於在一處山脊的風口處發現了電話線的斷點。
朱連長提著工具箱,踩著積雪,一步一個腳印地靠近電話線。
白杜鵑本想找個背風的地方讓狗子們休息一下,可是這裡根本沒有能擋風的掩體。
好在狗子們都很聰明,它們刨開雪,把身體藏在雪裡麵。
朱連長眯著眼睛,努力辨認著雪裡那條幾乎被抹平痕跡的電話線,順著它的延伸尋找著斷點。
在他身後,兩根裹滿冰淩的電線杆傾斜著,斷掉的電話線垂下來,就像死掉的蛇。
朱連長打開工具箱,掏出鉗子等工具。
風撕扯著他的軍大衣,一陣強風吹過來,他沒站穩,直接被掀倒在雪地上。
白杜鵑跳下雪橇,跑過去幫他,替他擋住最猛烈的風口。
朱連長接好線後,白杜鵑又從雪橇上拿下兩根備用的木杆,狠狠地紮進深雪中,充當臨時的支柱。
等到兩人回到雪橇上,渾身已被汗浸透。
白杜鵑用獸皮毯子把自己包裹起來。
朱連長從她身後遞過來一個軍用水壺,示意讓她喝。
白杜鵑搖頭。
朱連長在風中扯著嗓子大聲說話,“這是酒,喝兩口!”
白杜鵑這才接過去,倒在水壺蓋子上,喝了一口。
高度白酒順著喉嚨流到胃裡。
瞬間燒起來。
白杜鵑沒喝慣白酒,辣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嗓子裡快要冒火的感覺。
她把水壺還給朱連長,朱連長看到她這樣子笑話她,“你居然不會喝酒?”
“我爺說我還小,不讓我喝。”白杜鵑把劉向紅給她帶的窩窩頭拿出來,吃了幾口壓壓嗓子裡的酒味。
朱連長喝了幾口酒,身上也跟著暖和起來,“走吧,咱們就順著進城的大路走,湯鳴浩開車來肯定走的也是這條道,說不定在半路就能碰上他。”
雪橇繼續沿著大路向前。
進城的大路崎嶇不平,一旁緊挨著山,另一邊就是懸崖。
遠處天空中的雲牆這時已經吞沒了熊皮溝大隊所在的位置。
朱連長不斷回頭眺望。
“杜鵑!”他要在風中大喊白杜鵑的名字,她才能聽得見。
“什麼?”
“咱們不能回去了。”朱連長高聲道,“不管我們能不能找到湯鳴浩,我們都回不去了,你看那邊……”
白杜鵑也回過頭。
熊皮溝大隊的位置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雲牆。
他們現在是在暴風雪的前頭跑,相對的風雪還能小一點。
如果想回去,就會迎麵撞上暴風雪。
“咱們到時直接去縣城。”白杜鵑大聲道,“找到湯大哥的話咱們一塊去他家。”
朱連長用力點頭。
風越來越大,撕扯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