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幾日,雙方沒有在意,可接連派出的信使都沒有回來,大家就知道是出岔子了。
王凝之這邊好點,雖然信使沒回來,但燕人大軍並無異動,說明野王城還沒有易主,隻是慕容恪開始截殺信使了。
可站在呂護的視角,他不確定信使是被燕軍攔下了,還是洛陽徹底放棄他,將人扣下了。
何午並不相信呂護,質疑道:“說不定雙方合謀,想誘騙我們上岸。”
“我們會上岸嗎?”
“不會……”
“那不就是了,”王凝之笑道:“他們就算打起來,我們都不會上岸,更何況裝神弄鬼。”
何午極力挽尊,“那就是燕軍要攻城了。”
王凝之猶豫了下,“也可能是呂護要突圍。”
這就有點麻煩了,雙方還沒約定好在哪裡接應,從虎牢關到孟津關之間,這麼長一截河道,不事先定個地方,呂護等到的就不是晉人的水軍,而是燕人的騎兵了。
因為黃河這一段雖然平坦,但也不是隨意哪裡都能停船上人的。
呂護這邊已經準備好要突圍了,卻突然聯係不上接應的人,心裡慌得不得了,麵上卻還要鎮定地安撫下屬,表示時機還未成熟,大家不要急。
野王不急,慕容恪更不急,依舊每日打造攻城器械,截殺信使,做好在野王城外過年的準備。
接連又派出幾波信使後,呂護總算是看到動靜了,知道是慕容恪下的黑手,但於事無補,他隻能重新思考突圍方案。
臨近年關,對野王城中的人來說,每一日都是煎熬。
城中已經出現了幾起士兵們想要開城逃跑的事件,都被呂護用雷霆手段鎮壓了,血淋淋的腦袋就掛在城門處。
不能再拖了,呂護找來張興,決定突圍。
張興問道:“往哪個方向突圍?”
呂護盤算許久,吩咐道:“從西門突圍,那裡敵人沒有設防,衝出去不難。”
張興沒明白他的意圖,“躲進山裡嗎?這個季節山中都是積雪,恐怕不是好去處。”
野王的西北方不遠,就是太行山。
呂護搖頭,對得力助手解釋道:“不去山中,從西門突圍後,直接前往孟津關對岸,那裡肯定有船隻可以渡河。”
張興有些遲疑,“城中尚有萬餘人,若無足夠船隻壓陣,恐怕……”
呂護咬咬牙,冷笑道:“顧不得那麼多了,再不走,說不定哪天夜裡腦袋就搬了家。”
沒有提前聯係好接應,又有追兵在後,想全部逃掉是不可能的,但他們兩人逃掉,機會還是很大的。
張興並不是什麼大善人,聽呂護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說,下去準備。
洛陽這邊,王凝之遲遲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以為三方再次陷入了僵局,隻得按下心中的焦慮,每日和謝道韞說說話,天氣好時在後院裡走走。
這日兩人正在散步,清娘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彎著腰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何參軍有急事求見。”
王凝之心頭一緊,身子僵了下,隨即放鬆下來,若無其事道:“這些人就喜歡大驚小怪的,什麼事都等著我來定奪。”
說著他慢慢地扶著謝道韞回房,笑道:“你休息下,我先去看看,一會再回來繼續。”
謝道韞含笑點頭,努力不讓他發現自己的擔憂。
王凝之出門後,大踏步地往前廳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