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謀逆論處。"
最後四個字像冰錐刺進眾人脊梁。
一名年輕將領猛地抬頭。
"什麼?朝廷憑什麼這麼做?我們豈能......"
不止是他,其餘將領也都是震驚加憤懣。
原本期待的賞賜沒有就算了,如今居然讓他們撤軍避戰?
避戰就算了,還要龜縮到防線以內?
"嗯?"
嚴世卿一個眼神,隨行禁軍立刻按住刀柄。
驟然間亮出十丈寒芒。
“質疑聖旨,質疑朝廷!你是對陛下,對朝廷不滿嗎?還是說……”
嚴世卿話語冰冷,宛如一把把利劍。
安陽侯一把按住要暴起的副將,額頭青筋暴突。
"臣......領旨。"
他重重叩首,鐵盔撞在凍土上發出悶響。
接過聖旨時,"謀逆"二字就宛如千斤重石。
“哈哈!侯爺,清楚就好!這衝撞聖旨的事可勿要再犯。”
嚴世卿上前,似乎是好意提醒。
"來人!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拖下去重責二十軍棍!"
安陽侯突然暴喝,嚇得那年輕將領一哆嗦。
他轉頭卻對嚴世卿擠出個僵硬的笑。
"嚴侍郎遠道而來,請入帳飲杯熱酒驅寒。"
按理來說,當是嚴世卿這個侍郎向他行禮。
可現在有這樣一道聖旨,形勢不明,他還指著嚴世卿透露一點消息呢。
嚴世卿眯眼打量著被拖走的將領,忽然撫掌大笑。
"侯爺治軍,果然嚴明。"
玄色官袍一甩,當先往中軍帳走去。
這樣一幕,著實是把四周將領看的牙癢癢。
帳內炭火劈啪,安陽侯親自斟了杯酒。
"嚴侍郎舟車勞頓了吧..."
"侯爺,下官這哪當得起?想必侯爺是想問,為何突然撤軍吧?"
嚴世卿故作誠惶誠恐,手卻是接過杯子,然後抿了口酒,突然壓低聲音。
"陛下突發重病,龍體抱恙...已半月未臨朝了。"
"什麼?!"
安陽侯手中酒壺"咣當"砸在案幾上。
"噓——"
嚴世卿指尖抵唇。
"如今是鸞台領著六部議事。南邊因新稅法鬨出民變,西邊漕運又斷了...諸位大人一致認為,北疆戰事該停了。"
安陽侯指甲掐進掌心。
"可西涼軍..."
看著安陽侯憋悶的模樣,嚴世卿微微蹙眉。
“西涼軍?北疆戰事與西涼軍有何關聯?”
不由得他不問,西涼軍是江離的屬軍,主要是鎮守涼州要地。
這跟北境八竿子打不著啊!難道說此次還有西涼軍參戰?
"嚴侍郎,你是不知道……"
安陽侯猛地站起,又強壓怒火坐下。
"西涼軍五萬大破燕軍二十萬,如今已殺到燕國腹地!若我軍此刻..."
"什麼?"
嚴世卿手中酒盞突然傾斜,打濕了袖口。
這種事他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可對上安陽侯那認真模樣,他又吞了口唾沫。
"咕咚~"
此刻他再不能冷靜,瞪大了眸子看向安陽侯。
“嚴侍郎,本帥有話直說了,此戰萬不能撤回。此前一直未有及時上稟陛下此間戰況,完全是兩地之間距離遙遠,戰報傳遞需要時間。本帥這也是需要時間確定西涼軍戰報是否準確……”
——
雍州。
與繁華大街相毗鄰的一處宅院裡。
"哢嚓!"
鐵鏈崩斷的脆響在寂靜的廂房內格外刺耳。
男子甩了甩手腕,鎖他數月的鐐銬終於是被他給磨斷了。
手臂一恢複內力流通,他當即就扯斷了腳上的鐐銬。
他眯眼看向窗縫透進來的光——
都不知道多久了,終於等到守衛換班的空隙。
"今日的飯,倒是比往日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