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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曆史 朕在元末,乞丐開國(上)(1 / 2)

腐臭,濃烈得足以刺穿鼻腔,混雜著塵土和某種東西徹底腐敗後的甜膩腥氣,直往肺腑深處鑽。

嬴政猛地睜開了眼。

黑暗,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隻有幾縷慘淡的月光,從頭頂破敗不堪的瓦片縫隙裡漏下來,勉強勾勒出周遭的輪廓。斷壁殘垣,蛛網垂掛如破敗的喪幡。身下是冰冷的、鋪著厚厚一層黴爛稻草的泥地,堅硬硌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著裹了鐵鏽的塵埃。

“朕……”一個威嚴的字眼本能地就要脫口而出,卻被喉嚨裡火燒火燎的劇痛和一種陌生的虛弱感死死扼住。他艱難地抬起手——一隻枯瘦、肮臟、布滿凍瘡和老繭的手,顫抖著摸索自己的臉頰、脖頸、胸膛。

這不是他的身體!

這具軀殼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分明地硌著皮膚,仿佛隨時要刺穿而出。皮膚粗糙得如同砂紙,裹著一層油膩的汙垢。後腦勺處,一塊明顯的硬痂凸起,帶著令人厭惡的麻癢感。

就在他驚疑不定,帝王的心魂幾乎要被這乞丐軀殼的汙穢與孱弱碾碎之時,一股狂暴的、不屬於他的記憶洪流,毫無征兆地衝垮了他意識的堤壩。

朱重八!

濠州鐘離,貧瘠的黃土地,遮天蔽日的蝗蟲啃光了最後一點綠色,留下滿目瘡痍。爹娘和大哥倒在土炕上,臉頰深深凹陷下去,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漏風的屋頂,再無聲息。嫂子抱著僅剩的半碗發黑的麩皮,哭得撕心裂肺。他跪在冰冷的土地廟裡,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磚上,隻為求得一塊薄地安葬親人。地主劉德的嗤笑聲尖銳刺耳,像鞭子抽打在臉上……瘟疫,饑餓,漫山遍野倒斃的屍骸,被野狗拖拽撕咬的殘肢斷臂……皇覺寺的晨鐘暮鼓,也擋不住元兵獰笑著踹開山門,刀鋒上滴落的血……逃亡,永無止境的逃亡,像一條被打斷了脊梁的野狗,在亂世的風雪裡掙紮喘息……

“呃啊——”嬴政喉嚨深處爆發出野獸瀕死般的低吼,這聲音乾澀、沙啞,帶著血沫。劇烈的頭痛幾乎要撕裂他的頭顱,屬於朱重八的絕望、悲憤、饑餓和刻骨的仇恨,與屬於始皇帝嬴政那俯瞰六合、生殺予奪的滔天意誌,如同兩股狂暴的熔岩在他靈魂的煉獄中猛烈撞擊、吞噬、融合。劇烈的痙攣席卷全身,他蜷縮在冰冷的稻草堆裡,像一隻被滾水燙熟的蝦。

“重八哥!重八哥!”一個壓得極低、帶著哭腔的少年聲音在破廟門口響起,充滿了驚惶,“快醒醒!他們……他們追來了!元狗……元狗搜過來了!”

腳步聲雜亂而沉重,由遠及近,伴隨著金屬甲片摩擦的冰冷聲響和粗野的叫罵,如同死神的鼓點敲打在破廟腐朽的木門上。

“就在這破廟裡!那禿驢肯定躲在這兒!”

“搜!仔細搜!一個銅板也彆放過!敢藏匿反賊,格殺勿論!”

破舊的木門被一隻穿著破爛皮靴的大腳狠狠踹開,腐朽的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板歪斜地撞在牆上,揚起一片灰塵。三個穿著肮臟皮甲、手持彎刀的元兵闖了進來,為首一個滿臉橫肉的家夥,鷹隼般的目光瞬間就鎖定了稻草堆裡蜷縮的身影。

“在這兒!抓住他!”橫肉臉獰笑著,大步上前,手中彎刀閃爍著寒光,直直劈向嬴政的脖頸!刀鋒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刺耳無比。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嬴政眼中屬於朱重八的恐懼和茫然如同退潮般瞬間消失殆儘。那雙剛剛還因痛苦而渾濁的眸子,驟然變得如同幽潭深處的玄冰,冷冽、死寂,卻又燃燒著一種足以焚毀天地的暴戾火焰!

那不是朱重八的眼神!那是橫掃六合、令天下俯首的始皇帝的目光!

“螻蟻——安敢犯朕?!”

一聲低沉沙啞、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的咆哮,如同受傷的龍吟,在破廟的角落炸開!這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直刺靈魂的寒意,讓那舉刀的橫肉臉元兵動作都不由得微微一滯。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蜷縮的嬴政動了!

沒有閃避,沒有格擋。他身體猛地彈起,動作迅捷得不像一個瀕死的乞丐,更像一頭撲向獵物的豹子!他布滿汙垢的右手,以一種近乎自殘的狠絕姿態,狠狠插向自己左側肋下!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那是肋骨在巨大的力量下強行折斷的聲音!

劇痛如同無數鋼針瞬間刺穿全身,但嬴政臉上的肌肉隻是扭曲了一下,那雙冰冷的眼睛裡,反而爆射出更加凶殘、更加亢奮的光芒!他的右手猛地從肋下抽出,帶出一截森白的、沾著黏稠暗紅血汙的尖銳斷骨!

那斷骨,此刻就是他唯一的、染血的帝劍!

橫肉臉元兵的彎刀剛剛落下,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反擊的,隻覺眼前一道沾血的白色殘影帶著腥風撲麵而來!

“噗嗤!”

銳物穿透皮肉的聲音沉悶而清晰。那截染血的斷骨,精準無比地、帶著沛然莫禦的力量,深深捅進了橫肉臉元兵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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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鮮血如同被紮破的皮囊裡噴湧出的泉水,帶著生命急速流逝的熱度,猛地噴濺在嬴政的臉上、身上,濃烈的鐵鏽味瞬間彌漫開來。橫肉臉元兵的眼睛瞪得滾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茫然,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漏氣聲,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彎刀“哐當”一聲脫手掉在地上。他龐大的身軀晃了晃,像一截被砍斷的木樁,轟然向後栽倒,濺起一片塵土。

破廟裡死一般寂靜。

剩下的兩個元兵,還有那個蜷縮在門口陰影裡的少年,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發生在瞬息之間的、血腥而詭異的一幕。

一個瀕死的乞丐,用自己折斷的肋骨,像殺雞一樣捅死了一個凶神惡煞的元兵?!

嬴政緩緩站起身,他瘦骨嶙峋的身體在破廟漏下的慘淡月光中搖晃了一下,肋下傷口處,暗紅的血液正緩緩滲出,浸透了破爛的麻布衣衫,帶來陣陣眩暈般的劇痛。但他站住了,像一柄插在屍骸上的鏽蝕古劍,縱使殘破,那屬於帝王的脊梁卻筆直如初。他抬起沾滿汙血和對方噴濺鮮血的臉,目光如兩道冰冷的探針,掃過門口剩下的兩個元兵。

那眼神裡沒有絲毫殺人後的恐懼或慌亂,隻有一種純粹的、居高臨下的審視,仿佛在看兩塊礙眼的絆腳石,在評估清除它們需要付出多少力氣。

“妖……妖怪!”左邊的元兵終於從巨大的震駭中驚醒,看著地上同伴死不瞑目的屍體,看著嬴政臉上、手上那淋漓的鮮血和手中那截猙獰的斷骨,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恐懼瞬間攫住了心臟,讓他聲音都變了調。

“一起上!剁了他!”右邊的元兵顯然更凶悍一些,雖然聲音也在發顫,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他狂吼一聲,給自己壯膽,揮起彎刀就朝著嬴政砍來。另一個元兵也被這吼聲驚醒,強壓著恐懼,也舉刀撲上!

兩把彎刀,帶著破風聲,一左一右,凶狠地劈向嬴政!

嬴政嘴角咧開一個無聲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諷。他沒有退!反而迎著刀鋒,身體猛地向右側一矮,動作帶著一種野獸般的原始本能和對身體極限的壓榨。冰冷的刀鋒幾乎是貼著他的頭皮掠過,削斷了幾根枯草般的亂發。

就在身體下蹲的瞬間,他沾滿血汙的右手閃電般探出,目標不是人,而是地上那具屍體腰間懸掛的、用來割肉的小匕首!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皮革刀鞘,猛地一拽!

“嗆啷!”

短小的匕首帶著一道寒光出鞘!

身體借著下蹲之勢,如同壓緊的彈簧驟然釋放!他整個人如同貼地疾竄的毒蛇,猛地撞進了右邊那個舉刀元兵的懷裡!

“噗!”

短小的匕首,帶著嬴政全身的力量和衝勢,狠狠紮進了對方沒有皮甲保護的小腹!直沒至柄!

“呃啊——!”那元兵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手中的彎刀再也握不住,“當啷”墜地。劇痛讓他本能地弓起身體,雙手死死捂住湧血的傷口,臉上血色儘褪。

嬴政一擊得手,毫不戀戰!甚至沒有拔出匕首!他借著撞擊的反作用力,身體如同鬼魅般向側後方滑開半步,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左邊元兵因同伴受創而遲滯了一瞬的劈砍。同時,沾滿血汙的左手,如同鐵鉗般精準地抓住了對方持刀的手腕!

那元兵隻覺得手腕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箍住,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劇痛之下,五指不由自主地鬆開。

彎刀脫手!

就在彎刀即將墜地的刹那,嬴政的右腳如同鞭子般抽出,腳尖狠狠踢在刀柄末端!

“嗚——!”

彎刀發出一聲沉悶的呼嘯,打著旋,如同被賦予了生命,閃電般射向左邊那個剛剛拔出匕首、正欲撲上來的最後一個元兵!

那元兵隻看到一道寒光撲麵而來,快得根本來不及反應!

“噗!”

彎刀精準無比地貫入他的胸膛,巨大的衝力帶著他踉蹌著向後倒退幾步,後背重重撞在破廟腐朽的土牆上,震落簌簌灰塵。他低頭看著胸口隻露出刀柄的彎刀,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眼中的凶悍迅速被死亡的灰敗取代,身體順著牆壁緩緩滑倒,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一切發生在兔起鶻落之間。三個凶悍的元兵,兩死一重傷。

破廟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那個重傷的元兵蜷縮在地上,小腹處的匕首柄還在微微顫動,身下迅速洇開一大片暗紅的血泊,哀嚎聲越來越微弱。濃烈的血腥味和內臟破裂的腥臊氣幾乎令人窒息。

嬴政站在原地,肋下的傷口隨著劇烈的喘息而陣陣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骨,帶來鑽心的疼。汗水混著臉上的血汙流下,在布滿汙垢的皮膚上衝出幾道溝壑。他低頭,看著自己沾滿粘稠鮮血和汙穢的雙手,那雙屬於始皇帝的眼睛裡,翻湧著驚濤駭浪。

屈辱!滔天的屈辱!如同毒蟲啃噬著他的帝王之心!橫掃六合、鞭笞天下的始皇帝,竟淪落至此!竟要用如此汙穢不堪的軀體,如此卑劣原始的手段,去搏殺區區幾個賤如螻蟻的元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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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燒,幾乎要焚儘這具軀殼。他猛地抬頭,透過破廟屋頂巨大的窟窿,望向那方狹小的、被硝煙和愁雲遮蔽的夜空。沒有星辰,隻有一片沉沉的死寂。

“天不亡朕……”一個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從他喉嚨深處擠出,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在寂靜的破廟裡回蕩,“天不亡朕!”

這聲音裡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隻有一種被命運嘲弄後、更加熾烈的、誓要焚毀一切的暴戾!

“重八哥……你……你……”門口那個一直嚇得動彈不得的少年,此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牙齒都在打顫,看著嬴政的眼神充滿了極度的陌生和恐懼,仿佛看著從地獄血池裡爬出來的修羅。

嬴政緩緩轉過頭。月光照亮他半邊染血的臉,那眼神冰冷銳利,如同淬火的刀鋒,瞬間刺穿了少年的心神。屬於朱重八殘存的記憶碎片浮現——湯和,一個同鄉的窮小子,一起放過牛,一起餓過肚子,一起在皇覺寺的破牆根下憧憬過能吃飽飯的日子。

“湯……和?”嬴政的聲音依舊沙啞,但那股屬於帝王的、不容置疑的威壓,卻讓這簡單的兩個字重若千鈞。

湯和渾身一哆嗦,看著地上三具元兵的屍體,看著嬴政手中那截滴著血的斷骨,再看看嬴政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竄起。眼前的“重八哥”,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附了體,陌生得讓他心膽俱裂。

“是……是我,重八哥……”湯和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縮,幾乎要退出門外。

嬴政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那審視的眼神讓湯和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丟在冰天雪地裡。然後,嬴政的目光轉向地上那三具屍體,尤其是那個被彎刀釘在牆上的元兵。

他拖著受傷的身體,忍著肋下的劇痛,一步步走到那屍體旁。伸出沾血的手,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抓住那元兵胸前彎刀的刀柄。用力!

“嗤啦……”

刀刃摩擦骨骼和內臟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他硬生生將彎刀拔了出來,帶出一蓬溫熱的血沫。刀身沾滿了粘稠的血漿和碎肉。

嬴政提著這把滴血的彎刀,又走到那個被匕首捅穿小腹、還在微弱抽搐的元兵身邊。那元兵眼神渙散,口中不斷湧出血沫,喉嚨裡發出瀕死的嗬嗬聲。嬴政眼神漠然,如同看著一塊朽木,手中彎刀高高舉起。

“不……饒命……”元兵眼中最後一點光亮是絕望的哀求。

刀光落下!

“噗!”

乾脆利落的一刀,斬斷了最後的哀鳴。頭顱滾落一旁,無頭的脖頸噴湧出滾燙的鮮血,濺在嬴政本就血汙的褲腿上。

湯和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胃裡翻江倒海,恐懼讓他渾身癱軟,幾乎站立不住。

嬴政卻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提著滴血的彎刀,走到湯和麵前,濃烈的血腥味幾乎讓湯和窒息。

“聽著。”嬴政的聲音低沉而穩定,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戰鼓敲打在湯和的心上,“把這三顆人頭,割下來。用他們的皮甲裹好。”他指了指地上三具無頭屍體身上的破爛皮甲。

湯和驚恐地抬起頭,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嬴政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般壓在他身上:“照做!然後,帶朕……帶我去找徐達。”那個名字,從朱重八的記憶深處浮現,一個同樣窮困、卻孔武有力、沉默寡言、箭術不錯的同鄉青年。朱重八模糊地記得,徐達似乎也逃到了這一帶。

“找……找徐大哥?”湯和茫然地重複。

“對。”嬴政的目光越過破廟殘破的門框,投向外麵深沉得化不開的黑暗,“用這些人頭作‘贄見禮’。告訴徐達,也告訴所有活不下去的人……”他頓了頓,肋下的劇痛讓他微微抽了口氣,但眼中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一字一句,如同金鐵交鳴:

“跟著我朱重八,殺元狗,有肉吃!”

“要麼餓死,要麼……殺出一條活路!”他手中的彎刀,刀尖的鮮血滴落在塵土裡,發出輕微的“嗒、嗒”聲,如同戰鼓的前奏。

湯和看著嬴政那雙在黑暗中亮得驚人的眼睛,那裡麵燃燒的東西,不再是朱重八熟悉的憨厚或苦悶,而是一種他從未見過、也無法理解的、仿佛要吞噬天地的意誌。恐懼依舊盤踞在心頭,但另一種更原始、更強烈的情緒——對生存的極度渴望,被那“有肉吃”三個字猛地點燃,如同野火般燒了起來。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壓下胃裡的翻騰,看著地上那三具無頭屍體,又看看嬴政手中滴血的刀,最後重重地點了下頭,眼神裡多了一絲豁出去的狠勁。

他不再猶豫,抽出腰間一把同樣破舊但還算鋒利的柴刀,忍著惡心和恐懼,開始執行命令。割斷連接血肉和骨骼的筋腱時,發出的“咯吱”聲在死寂的破廟裡格外瘮人。

嬴政沒有再看湯和。他靠著冰冷的土牆緩緩坐下,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肋下的斷骨,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他撕下自己破爛衣衫的下擺,用牙齒和一隻手配合著,將那截暴露在外的斷骨狠狠壓回原位,再用布條緊緊勒住傷口。冷汗瞬間浸透了額發,混合著血汙流下,但他隻是死死咬著牙,除了身體因劇痛而微微顫抖外,沒有發出一絲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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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強迫自己沉入朱重八的記憶深處,像梳理一卷殘破的竹簡。紅巾軍……郭子興……濠州城……那些模糊的麵孔和地名逐漸清晰。亂世,群雄並起,蒙元暴虐,民不聊生……一個巨大的、混亂的棋盤在他意識中緩緩展開。而他,始皇帝嬴政,竟成了這棋盤上一顆名為“朱重八”的、卑微的卒子?

不!

嬴政猛地睜開眼,幽暗的眸子裡寒光爆射!朕不是卒子!朕是執棋之人!這方天地,終將再次匍匐在朕的腳下!朱重八的記憶、身份、這具殘破的軀體……都不過是朕重臨人間的起點!是朕手中新的“秦劍”!

湯和終於完成了血腥的工作,用剝下的三塊肮臟皮甲裹好三顆人頭,緊緊紮住。他提著那散發著濃烈血腥氣的包裹,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比剛才堅定了許多,看向嬴政:“重八哥……弄好了。”

嬴政點點頭,撐著牆,忍著劇痛,緩緩站了起來。他看也沒看那血腥的包裹,目光越過湯和,投向廟門外無邊無際的黑暗:“走。”

夜色如墨,寒風如同冰冷的刀子,刮過光禿禿的丘陵和荒廢的田野。兩道身影,一高一矮,蹣跚而行。嬴政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肋下的劇痛隨著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邁步而加劇,如同有無數根燒紅的鐵針在體內攪動。汗水浸透了他單薄的破衣,又在刺骨的夜風中迅速變冷,帶來一陣陣難熬的寒意。但他腰背挺得筆直,像一根繃緊的弓弦,絕不肯顯露出半分軟弱。

湯和提著那沉重的、不斷滴落粘稠液體的包裹,跟在後麵,看著嬴政在黑暗中沉默前行的背影。那背影瘦削、搖晃,卻透著一股無法言喻的、磐石般的意誌力,讓他心中的恐懼漸漸被一種近乎盲目的敬畏所取代。他不再去想“重八哥”為何變得如此可怕,他隻知道,跟著這個人,或許真的能活下去,甚至……能吃到肉!

不知走了多久,翻過幾道荒涼的土崗,前方隱約出現幾點微弱的火光,像鬼火般在夜風中搖曳。那是一個依附在廢棄驛站旁的流民窩棚區,用破席、爛木頭和泥巴勉強搭成的棲身之所,在寒夜裡顯得格外淒涼。空氣中飄散著劣質煙草、汗臭和絕望的氣息。

湯和加快腳步,越過嬴政,朝著火光處小跑過去,壓低聲音喊道:“徐大哥!徐大哥在嗎?徐達大哥!”

窩棚區邊緣,一堆用濕柴勉強燃起的篝火旁,幾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漢子圍坐著,正就著微弱的光亮用磨鈍的槍頭削著木棍。聽到喊聲,其中一個身材異常高大魁梧的漢子抬起頭。他臉龐方正,線條剛硬,即使在落魄中,眉宇間也凝著一股沉穩堅毅之氣。正是徐達。

“湯和?”徐達看到湯和,眼中掠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擔憂,“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重八兄弟呢?他還……”話未說完,他的目光就凝固在湯和手中那個不斷滴落暗紅色液體的、散發著濃烈血腥味的包裹上。篝火映照下,那包裹的縫隙裡,隱約露出幾縷毛發和一塊青白色的皮膚。

徐達身邊的幾個漢子也瞬間警覺起來,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木棍或削尖的竹矛,眼神變得銳利而警惕。

湯和將包裹重重地扔在篝火旁凍硬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包裹散開一角,三顆呲牙咧嘴、死不瞑目的元兵頭顱赫然滾了出來!篝火跳躍的光芒映在那些凝固著驚恐和痛苦的臉上,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嘶——!”圍坐的漢子們齊齊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看向湯和的目光充滿了驚駭。

徐達瞳孔驟然收縮,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在火光下投下濃重的陰影。他死死盯著地上的頭顱,又猛地抬頭看向湯和,聲音低沉而急促:“怎麼回事?你殺的?”語氣裡充滿了難以置信。湯和的本事,他太清楚了。

湯和用力搖頭,伸手指向身後緩緩走來的陰影:“是……是重八哥!”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嬴政的身影從黑暗中一步步踏入篝火的光圈邊緣。他渾身浴血,破爛的衣衫被暗紅和汙黑浸透,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輪廓。肋下的布條勒痕明顯,還在不斷滲出新的血跡。臉上、手上凝固的血汙在火光下如同猙獰的麵具。然而,最讓人心驚肉跳的,是他那雙眼睛。

深邃,冰冷,銳利如刀。沒有一絲屬於朱重八的憨厚或苦悶,隻有一種俯瞰眾生、漠視生死的威嚴和一種近乎瘋狂的、燃燒的意誌!他站在那裡,像一尊剛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殺神,周身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和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徐達的目光與嬴政的目光在空中碰撞。那一瞬間,徐達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那不是他認識的朱重八!那眼神裡的東西……太過陌生,太過沉重,仿佛蘊藏著千軍萬馬和滔天的血浪!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節捏得發白。

嬴政的目光掃過徐達,掃過那幾個驚疑不定的漢子,最後落在那三顆猙獰的頭顱上。他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勾勒出一個冰冷而殘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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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元狗追兵。”他的聲音嘶啞乾澀,如同砂礫摩擦,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想用朱某的腦袋換賞錢。”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徐達臉上,“現在,他們的腦袋在這裡。”

篝火劈啪作響,空氣死寂得可怕。隻有寒風嗚咽著穿過破敗的窩棚。

嬴政向前踏了一步,身體因劇痛而微微晃動了一下,但他立刻穩住了。他伸出沾滿乾涸血汙的手,指向地上那三顆頭顱,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金屬般的鏗鏘和不容置疑的煽動力:

“看清楚!元狗不是三頭六臂!他們的脖子,一樣會被刀砍斷!他們的血,一樣是熱的,一樣會流乾!”

他的目光如同火炬,掃過每一張被饑餓、恐懼和麻木刻滿的臉,聲音如同戰鼓擂響:

“你們!是想像豬狗一樣餓死、凍死在這荒郊野地,被元狗像殺雞一樣砍了腦袋去領賞?還是跟著我朱重八——”

他猛地握緊拳頭,骨節發出“哢吧”的輕響,肋下的傷口因這動作而劇痛,但他臉上的瘋狂之色卻更濃:

“殺出一條活路!殺出個他娘的朗朗乾坤!用元狗的血肉,喂飽我們的肚子!用元狗的頭顱,堆出我們的生路!”

“跟著我!有肉吃!”

“有肉吃!”這三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每一個饑腸轆轆的靈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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