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玫瑰劍骨_源天法地之永夜之殤_线上阅读小说网 

番外篇 玫瑰劍骨(1 / 2)

劍意如無形之風,在葉玫劍體內奔湧、壓縮,凝聚於竹劍那一點微芒之上。身前,冷青鋒那柄青鋒劍吞吐著三尺寒芒,劍尖直指她的咽喉,刺骨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的冰棱,刮擦著她裸露在外的皮膚,留下細微卻清晰的痛感。竹劍輕若無物,在她手中卻穩如山嶽磐石,劍尖沒有一絲顫抖,穩穩地對準冷青鋒劍勢最盛之處——那看似無懈可擊、實則稍縱即逝的薄弱連接點。

“破!”

一聲清叱,竹劍如毒蛇吐信,驟然刺出。沒有驚天動地的嘯音,隻有一種極致的“快”與“凝”撕破了空氣。竹劍的尖端,一點猩紅驟然點亮,並非血珠,而是一朵含苞欲放、精致絕倫的玫瑰虛影,花瓣邊緣銳利如刀鋒。

“嗤啦!”

那朵虛幻的玫瑰撞上了青鋒劍的寒芒。沒有預料中的金鐵交鳴,隻有一聲裂帛般的輕響。冷青鋒那足以洞穿精鐵的劍芒,竟被那朵看似柔弱的玫瑰虛影從中一剖為二!裂開的劍芒如潰散的冰晶,向兩側激射而去,撞在演武台邊緣的防護光幕上,激起一陣劇烈的漣漪。

冷青鋒瞳孔驟縮,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沿著劍身狂湧而來。他悶哼一聲,虎口劇痛,幾乎把持不住劍柄,整個人被這股力量推得向後滑退,靴底在堅硬的玄鐵岩台麵上犁出兩道刺眼的白痕。他強行穩住身形,臉上慣有的倨傲被一絲驚愕取代,死死盯著葉玫劍竹劍尖上那點尚未消散的猩紅。

台下死寂了一瞬,隨即爆發出壓抑不住的驚呼。

“破…破了?冷師兄的‘裂空’一劍…被破了?”

“那…那竹劍尖上是什麼?一朵…花?”

“是荊棘玫瑰!她身上的詛咒又現了!快退!”

驚呼聲浪中,葉玫劍卻感覺不到絲毫勝利的喜悅。竹劍尖端那朵玫瑰虛影並未隨著劍招用老而消散,反而像被投入滾油的火星,猛地向外炸開、膨脹!猩紅的光芒瞬間吞沒了竹劍,沿著她的手臂急速蔓延。一股冰冷而狂暴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獸被驟然驚醒,在她體內瘋狂衝撞,每一個竅穴、每一條經脈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不好!”葉玫劍心中警兆狂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百倍!她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帶來一絲清明,強行運轉宗門“抱元守一”的心法,試圖將那失控的力量重新壓回體內深處。

然而,晚了。

“嗡——!”

一聲低沉卻穿透整個演武場的奇異嗡鳴響起。葉玫劍腳下的玄鐵岩地麵,以她為中心,瞬間覆蓋上一層晶瑩剔透的寒冰,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急速擴散。那不是普通的冰霜,冰層中凝結著無數細小的、凝固的玫瑰花瓣紋路,妖異而淒美。寒意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她體內那股爆發的力量本身,一種剝奪生機、凍結萬物的絕對零度!

寒意如同無形的瘟疫,隨著冰層蔓延。離演武台最近的幾名弟子首當其衝。他們臉上的驚愕還未褪去,一層薄薄的白霜便已爬上了他們的發梢、眉睫、衣袍。動作瞬間僵直,如同被石化。其中一人手中剛掏出的、用於記錄比試的留影玉簡,“啪嗒”一聲掉落在冰麵上,玉簡表麵瞬間爬滿了細密的冰裂紋,靈光徹底黯淡下去。更遠處,靠近防護光幕邊緣的一排“鐵線藤”靈植,本是青翠欲滴、堅韌異常,此刻所有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水分,變得焦枯卷曲,隨即被一層堅冰覆蓋,徹底化為死寂的冰雕。

冰封的範圍還在擴大!恐慌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在觀戰弟子中轟然炸開。

“跑啊!荊棘之體爆發了!”

“退!快退!”

人群尖叫著、推搡著,潮水般向後湧退,亂成一團。有人被絆倒,立刻被蔓延的冰層覆蓋了腳踝,發出驚恐絕望的哭喊。

高台之上,一直端坐如山的幾位長老霍然起身!他們臉上的淡然從容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掩飾的驚駭與震怒,目光死死鎖定在演武台中央那個被猩紅光芒與妖異冰晶包裹的身影上。

“魔種!”執法長老須發戟張,聲如炸雷,飽含著雷霆之怒與深切的忌憚,“此等滅絕生機、冰封萬物的邪異之力,非魔種而何?!昔日流言竟非虛妄!”他寬大的袍袖無風自動,周身靈力鼓蕩,顯然已動了真怒。

“孽障!”另一位麵容清臒的長老痛心疾首,指著葉玫劍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身負如此邪祟詛咒,竟敢隱匿不報,還登台比試,置同門安危於何地?!今日若非冷師侄逼其全力出手,我等還被蒙在鼓裡!此等禍胎,斷不可留!”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後怕的尖銳。

“葉玫劍!立刻散去邪力!束手就擒!”執法長老的聲音蘊含靈力,如重錘般砸向葉玫劍,試圖將她震醒壓製。

葉玫劍牙關緊咬,口腔裡滿是鐵鏽般的血腥味。她聽到了長老們的怒斥,聽到了台下同門驚恐的尖叫,也感受到了那股力量正貪婪地吞噬著她的意誌,試圖徹底主宰她的身體。猩紅的光芒在她周身劇烈翻騰,如同燃燒的火焰,映得她清麗的臉龐也帶上了一種近乎妖異的豔色。竹劍早已在紅芒中化為齏粉。她艱難地抬起頭,目光透過混亂的人群,死死望向演武台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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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蘇婉——她唯一親近的摯友,那個總是帶著溫暖笑容的女孩——正被兩個退避不及的同門撞倒在地。蔓延的冰晶如同貪婪的白色藤蔓,正順著她的裙角急速向上攀爬!蘇婉掙紮著,臉上滿是恐懼和無助,徒勞地用手拍打著那不斷凝結的寒冰,冰層已經覆蓋了她的小腿,正向著膝蓋蔓延。

“婉…婉姐!”葉玫劍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體內的力量因這極致的恐懼和守護的意念,再次不受控製地劇烈波動起來!她看到蘇婉因極寒而痛苦扭曲的臉,看到她眼中倒映著自己周身那妖異的猩紅光芒,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本能般的恐懼。

就是那絲恐懼,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進了葉玫劍的心底最深處。

“不…不能…傷害她…”一個嘶啞、破碎的聲音從葉玫劍喉嚨深處擠出,幾乎不似人聲。

“散開!給我…散開啊!!!”

她猛地仰天發出一聲淒厲決絕的長嘯!那嘯聲中充滿了痛苦、絕望與一種玉石俱焚般的瘋狂意誌!她不再試圖壓製體內那股狂暴的力量,反而將殘存的所有心神、所有意誌,全部孤注一擲地投入其中,不是為了掌控,而是為了…引爆!為了將那吞噬一切的冰寒,從蘇婉身邊推開!

“轟——!”

仿佛壓抑萬年的火山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葉玫劍周身環繞的猩紅光芒驟然膨脹、炸裂!不再是之前蔓延的冰層,而是一股純粹由無數冰晶玫瑰花瓣組成的、狂暴無比的環形衝擊波!冰花如億萬鋒銳的刀片,裹挾著凍結靈魂的絕對寒意,以她為圓心,轟然向四麵八方爆射開來!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凍結。

衝擊波所過之處,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留下無數道細密扭曲的白色冰痕。前排的防護光幕發出“哢嚓嚓”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僅僅支撐了不到一息,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徹底崩解,化為漫天閃爍的靈光碎片。

衝擊波毫無阻礙地橫掃整個演武場。

如同神隻投下的滅絕畫筆。所有被這玫瑰冰風暴掃過的物體,無論是人、是物、是靈植,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化為一片死寂的、晶瑩剔透的冰雕世界。動作凝固在奔逃推搡的姿態,臉上驚恐的表情被永恒定格。整個喧囂的演武場,在短短一兩個呼吸之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隻剩下那無數凝固在冰中的玫瑰花瓣,在透過破碎光幕的陽光下,折射出冰冷而妖豔的光澤。

衝擊波的核心,葉玫劍身體劇烈地晃了晃,周身翻騰的猩紅光芒如同退潮般急速黯淡、收斂。那股幾乎將她靈魂都撕裂的狂暴力量,在剛才那孤注一擲的爆發中,似乎也宣泄殆儘。極致的虛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四肢百骸空空蕩蕩,連站立都變得異常艱難。她眼前陣陣發黑,世界仿佛在旋轉、扭曲。

“噗通!”

她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玄鐵岩地麵上。膝蓋撞擊硬物的劇痛讓她混沌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一瞬。她艱難地抬起頭,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向蘇婉的方向。

那蔓延的冰層停止了。蘇婉的小腿以下被凍在晶瑩的寒冰裡,臉上痛苦的表情凝固著,但她的身體大部分,尤其是胸口,還在微微起伏,口鼻間呼出的氣息在冰寒中凝成淡淡的白霧。

還活著!

這個認知像一道微弱的暖流,暫時驅散了葉玫劍心中無邊無際的冰冷和絕望。

然而,這短暫的慰藉如同風中殘燭,轉瞬就被高台上傳來的、更加森寒徹骨的威壓徹底碾碎。

“孽障!罪無可赦!”

執法長老須發皆張,怒目圓睜,一步踏出高台,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現在演武台中央,距離葉玫劍不過數丈之遙。他周身靈壓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如同實質的重山狠狠壓在葉玫劍身上,讓她本就虛弱的身體猛地一沉,幾乎匍匐在地,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身負魔種邪力,隱瞞不報已是重罪!如今竟敢在宗門大比之地,公然催動此等滅絕生機之邪術,冰封同門,毀壞道場!”執法長老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字字如冰錐,刺入葉玫劍的耳膜和心底,“若非我等在場,及時鎮壓,今日青雲峰演武場,便是你製造的無邊血獄!你,還有何話說?!”

葉玫劍艱難地抬起頭,喉嚨裡滿是腥甜的鐵鏽味。她想解釋,想說是為了救蘇婉,想說是力量失控……但看著執法長老那燃燒著純粹怒火與深深忌憚的雙眼,看著周圍那些被冰封的同門凝固的驚恐表情,看著遠處高台上其他長老同樣冰冷而失望的目光,所有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裡,沉重得如同鉛塊。

解釋?在如此觸目驚心的“事實”麵前,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甚至像狡辯。荊棘玫瑰的詛咒,終究是她無法擺脫的原罪。

“弟子…無話可說…”她的聲音嘶啞微弱,如同蚊蚋,每一個字都耗儘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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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個無話可說!”執法長老怒極反笑,眼中最後一絲猶豫也被徹底的決絕取代,“身負邪祟,戕害同門,毀壞宗門重地,數罪並罰!按我青雲宗鐵律,本當廢去修為,當場誅滅,以儆效尤!”

“誅滅”二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葉玫劍心頭,也砸在遠處被冰封了半身、動彈不得的蘇婉心上。蘇婉眼中瞬間湧出淚水,徒勞地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然!”執法長老話鋒一轉,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冰冷的施舍,“念在你年幼無知,且此次爆發或非全然出於本心,更念及你師尊雲崖子長老昔日為宗門立下汗馬功勞…”

提到“雲崖子”三字,執法長老的語氣微微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但隨即被更深的冷漠覆蓋。

“…本座與諸位長老商議,網開一麵,免你死罪。”

葉玫劍和蘇婉同時一怔,一絲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剛剛升起,立刻被執法長老接下來的話語徹底凍結。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執法長老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裁決之力,“魔種邪力深植你身,此乃宗門大患,更是你自身無法逃脫的宿命枷鎖!為絕後患,亦為給你一線渺茫生機去參悟己身、化解邪戾……”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鎖定葉玫劍蒼白的臉。

“…即刻起,剝去內門弟子身份,削去‘玫劍’道號!流放北域絕地——永寂冰淵!非召不得歸!直至你體內邪力消散,或…身死道消!”

“永寂冰淵”四個字,如同來自地獄的宣告,帶著徹骨的絕望寒意,瞬間凍結了葉玫劍殘存的最後一絲血色。

那是一片被上古禁製封印的絕域,傳說中連時間都會被凍結的死亡之地!終年刮著能撕裂神魂的“湮滅罡風”,冰寒足以凍結法寶靈光,更充斥著無數因極端環境而扭曲異化的恐怖凶物。被流放者,十死無生!

“不!長老開恩!”蘇婉終於衝破喉嚨的冰寒束縛,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玫劍她是為了救我!她不是故意的!求長老明鑒!求長老開恩啊!”

“住口!”執法長老厲聲嗬斥,一道無形的氣勁隔空拂過,蘇婉的聲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嚨,隻剩下無聲的淚水和絕望的眼神。

“帶走!”執法長老不再看任何人,袍袖猛地一揮。

兩名早已等候在側的執法堂弟子,麵無表情地走上前。他們身上閃爍著抵禦寒氣的靈光,動作粗暴地架起幾乎虛脫的葉玫劍。冰冷的鎖鏈纏繞上她的手腕、腳踝,鏈條上銘刻的古老符文立刻亮起幽藍的光芒,一股強大的禁錮之力瞬間侵入她的經脈,將她體內殘存的那一絲微弱的靈力也徹底鎖死。

葉玫劍沒有掙紮,也沒有再去看蘇婉。她任由自己被架著,拖離這片狼藉的、被冰封的演武場。她的頭低垂著,視線掠過腳下那些被冰封的、同門驚恐凝固的臉,掠過破碎的防護光幕,掠過遠處高台上那些曾經欣賞她、教導她的長老們此刻冰冷疏離的目光,最後,定格在依舊被冰封在原地、徒勞掙紮的蘇婉身上。

蘇婉的嘴無聲地開合著,淚水在她凍得發青的臉上結成冰晶。葉玫劍讀懂了那個口型——“活下去!”

活下去……

這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葉玫劍千瘡百孔的心上。她閉上了眼睛,一滴滾燙的液體終於無法抑製地滑過冰冷的臉頰,卻在落地之前,就被永寂冰淵流放令帶來的、深入骨髓的絕望寒意凍結成冰。

永寂冰淵。

名字本身便是一種詛咒,一種對生機的終極否定。

葉玫劍被粗暴地扔在冰淵入口的“界碑石”旁。巨大的黑色石碑如同墓碑,上麵蝕刻著扭曲的、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排斥與警告氣息。身後,是兩名執法堂弟子冷漠如石雕的臉,以及那艘送她前來的、散發著微弱靈光的“渡厄舟”。身前,是翻湧的無邊黑暗與徹骨嚴寒。

“走!”一名弟子冷喝,聲音不帶絲毫情緒,如同在驅趕一頭牲口。

葉玫劍踉蹌著站穩,手腕腳踝上沉重的禁錮鎖鏈嘩啦作響。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渡厄舟的靈光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凜冽如刀的寒風中顯得如此微弱,仿佛隨時會被吞噬。那兩名弟子眼中,隻有執行命令的漠然,再無半分同門之誼。這裡,已是人間的儘頭。

她深吸一口氣,那空氣冰冷刺骨,如同吸入無數冰針,直刺肺腑。她不再猶豫,轉身,拖著沉重的鎖鏈,一步,踏入了那翻湧的黑暗之中。

“呼——!”

仿佛踏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身後界碑石帶來的微弱隔絕感瞬間消失。一股遠比外界酷烈百倍的冰寒,如同億萬根無形的毒針,無視了她身上單薄的宗門服飾,無視了鎖鏈的冰冷,直接穿透皮肉,狠狠紮進骨髓深處!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思維都變得遲滯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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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恐怖的是那風。

永寂冰淵的“湮滅罡風”!它並非尋常意義上的氣流,更像是一種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的可怕力量。它無聲無息地掠過,所過之處,空間都仿佛被刮去一層,發出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聲。葉玫劍裸露在外的臉頰和手背瞬間傳來刀割般的劇痛,皮膚上竟憑空出現無數細密的、如同被砂紙狠狠摩擦過的血痕!

她體內的靈力早已被禁錮鎖鏈壓製得如同死水,僅憑肉身硬抗這罡風與酷寒,無異於凡人以血肉之軀對抗天災。每一步邁出,都沉重得如同在粘稠的、凍結的泥沼中跋涉。鎖鏈拖曳在冰麵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在這死寂的世界裡顯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孤獨。

黑暗並非純粹的墨色,而是一種沉滯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灰黑。冰麵反射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極其微弱的天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死氣沉沉的幽藍。巨大的冰棱如同倒懸的刀山劍林,犬牙交錯地從頭頂的黑暗穹頂垂下,散發著森森寒氣。腳下是凍結了不知多少萬載的玄冰,堅硬、光滑、冰冷徹骨。

死寂。

除了罡風刮過冰棱發出的、如同鬼魂嗚咽般的低嘯,再無其他聲音。沒有生命,沒有色彩,隻有永恒的冰寒和無邊的黑暗,構成一個巨大而絕望的囚籠。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葉玫劍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許一天,也許十天。饑餓、乾渴、寒冷、罡風的切割,以及鎖鏈禁錮帶來的沉重負擔,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吞噬著她的體力與意誌。體內的荊棘玫瑰詛咒之力,在踏入冰淵後似乎也被這極致的環境壓製得沉寂下去,不再爆發,卻也吝嗇於給她一絲溫暖。

意識開始模糊。眼前不斷浮現出青雲峰演武場被冰封的景象,蘇婉絕望的淚水,長老們冰冷的判決,同門們驚恐的眼神…還有冷青鋒那柄刺向咽喉的青鋒劍…這些畫麵交織、扭曲,如同噩夢般反複侵襲。

“活下去…”蘇婉無聲的口型再次浮現。

活下去…在這絕地之中?

一個自嘲的、冰冷的念頭浮起。或許,死在這裡,才是唯一的解脫?讓這荊棘玫瑰的詛咒,連同她這個人,一起被這永恒的冰寒徹底埋葬?

腳步越來越沉重。每一次抬起腿,都感覺要用儘全身的力氣。罡風如刀,在她身上添著新的傷口。失溫帶來的麻木感從四肢末端向軀乾蔓延。她感到一種深沉的、無法抗拒的疲憊,如同潮水般要將她徹底淹沒。

終於,在繞過一根巨大得如同山嶽般的幽藍冰柱後,她的體力徹底耗儘。腳下一軟,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倒,重重地摔在光滑堅硬的冰麵上。冰冷的觸感瞬間包裹了她,刺骨的寒意瘋狂地鑽進每一個毛孔。手腕腳踝的鎖鏈因為撞擊而發出沉重的悶響。

她掙紮著,試圖撐起身體,手臂卻酸軟無力。視線開始發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熄。

就這樣…結束了嗎?

也好…

就在她的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深淵的那一刻,一絲極其微弱、極其不和諧的“暖意”,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突兀地穿透了無孔不入的冰寒,觸碰到了她的感知。

不是溫度上的溫暖,而是一種…奇異的能量波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亙古星辰的蒼茫與浩渺,微弱,卻無比堅韌地存在於這片絕對死寂的冰寒之中,如同黑暗中的一點螢火。

葉玫劍即將徹底熄滅的意識,被這一點微弱的“螢火”猛地觸動了一下。她艱難地、幾乎是憑著本能,抬起了沉重的眼皮,朝著那絲波動傳來的方向望去。

視線穿過彌漫的、帶著冰晶的灰色寒氣,落在大約十丈開外的一處地方。

那裡,是幾塊巨大的、奇形怪狀的幽藍色寒冰相互堆疊形成的天然屏障,如同一個微小的、不規則的洞穴入口。就在那入口處,冰麵之上,竟不可思議地生長著一株植物!

它隻有半尺來高,形態極其古怪。沒有葉片,隻有一根孤零零的、如同墨玉雕琢而成的莖稈,呈現出一種深邃的黑色,表麵卻流轉著極其細微、如同星辰般閃爍的銀色光點。莖稈頂端,並非花朵,而是三片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奇異“花瓣”。那花瓣並非靜止,而是以一種極其緩慢、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速度,緩緩地旋轉著。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旋轉,都從周圍的絕對冰寒中,汲取出一縷縷肉眼可見的、淡藍色的冰寒能量絲線,納入自身。而花瓣的中心,則有一點點極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的淡金色光芒在閃爍。

就是那淡金色的光芒,散發出那絲微弱卻堅韌的“暖意”,那絲抵抗著整個永寂冰淵絕對零度的、來自亙古星辰的奇異波動!

這是什麼?葉玫劍殘存的意識被這不可思議的景象攫住了。在這凍結萬物、滅絕一切生機的永寂冰淵深處,竟有生命存在?而且,它在吸收這裡的冰寒之力?

就在她心神劇震,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株奇異植物吸引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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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劍鳴,毫無征兆地在她身後響起!

那聲音並非來自實體,更像是一種意念的凝聚,一種規則的震顫,直接穿透了罡風的嗚咽,穿透了冰寒的死寂,穿透了她搖搖欲墜的意識壁壘,如同清泉滴落深潭,在她靈魂深處蕩開漣漪。

葉玫劍全身的寒毛瞬間倒豎!一股冰冷刺骨、遠超湮滅罡風的恐怖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鎖定了她!這殺意純粹、凝練、高高在上,帶著一種審判萬物、抹除存在的絕對意誌!

有東西!就在身後!

她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甚至來不及轉動一下被凍僵的脖頸。

一道幽暗的光,無聲無息地從她側後方的巨大冰棱陰影中射出!

那道光極其黯淡,如同被稀釋了無數倍的墨汁,在永寂冰淵的灰暗背景下幾乎難以分辨。它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聲勢,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維的極限,軌跡筆直,目標精準——直刺葉玫劍毫無防備的後心!光刃所過之處,連無所不在的湮滅罡風都仿佛被瞬間“切開”,留下一條短暫的、絕對真空的軌跡!

死亡的氣息,冰冷、純粹、毫無轉圜餘地,瞬間淹沒了葉玫劍!

然而,就在那幽暗的光刃即將觸及葉玫劍後背衣衫的千分之一刹那——

“嗤。”

一聲更輕微、更飄渺的聲響,如同歎息,又如同指尖拂過琴弦。

一道同樣無形無質、卻帶著截然不同氣息的“線”,後發而先至!

它並非光,亦非實體,更像是一種空間的“褶皺”,一種規則的“撥動”。它憑空出現在那幽暗光刃的前方,極其精準地、輕輕地“點”在了光刃最核心、能量流轉最微妙的那一點上。

沒有碰撞的巨響,沒有能量的爆炸。

那道足以輕易洞穿金鐵、抹殺神魂的幽暗光刃,在被那無形的“線”點中的瞬間,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又如同被投入烈焰的雪花,無聲無息地、徹底地…湮滅了。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仿佛從未存在過。

整個過程快得超越了時間的感知。葉玫劍隻覺得後背傳來一絲極其短暫的、幾乎可以忽略的寒意,隨即那鎖定她的恐怖殺意,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僵在原地,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衫,又在極寒中凍結,帶來刺骨的冰涼。剛才那一瞬,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冰冷的唇吻。

是誰?是什麼東西要殺她?又是誰…救了她?

她猛地轉過身,動作因為僵硬和恐懼而顯得異常笨拙,鎖鏈嘩啦作響。

身後,除了嶙峋的冰柱、無邊的黑暗和永不停歇的湮滅罡風,空無一物。剛才那致命的襲擊和神秘的化解,如同幻覺。

不!不是幻覺!那殘留的、深入骨髓的死亡恐懼感無比真實!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再次投向那株在寒冰入口處緩慢旋轉、汲取冰寒的奇異植物。就在那墨玉般的莖稈旁,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他就站在那裡,仿佛亙古以來便與那株植物、與這片冰寒融為一體。

那人穿著一身樣式極為古拙的深藍色長袍,袍服上沒有任何紋飾,顏色深邃得如同將一片濃縮的夜空披在了身上。袍角在微弱的、幾乎不存在的冰淵氣流中紋絲不動。他身形頎長挺拔,靜靜地立在那裡,卻給人一種既在眼前、又仿佛隔著無儘星河的奇異疏離感。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臉。他的麵容異常年輕,甚至帶著幾分少年般的清雋,但那雙眼睛…卻如同蘊藏了億萬星辰的生滅與輪回!深邃、浩瀚、古老,漠然地俯視著時間的長河。當他的目光投向葉玫劍時,葉玫劍感覺自己的一切——血肉、骨骼、靈魂,甚至那糾纏不休的荊棘玫瑰詛咒——都在那雙星眸下無所遁形,被徹底洞悉。

葉玫劍的心臟驟然縮緊,呼吸幾乎停滯。這人…是人是鬼?是冰淵中的魔物?還是…那個救了她的人?

就在她驚疑不定,全身戒備到極點的時刻,那神秘人緩緩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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