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肘撞在青石板上時,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他撐著地麵爬起來,喉嚨裡還哽著那聲"蘇婉"的尾音,後頸的冷汗順著衣領滑進脊背——剛才在時空漩渦裡,蘇婉最後推他那把用了十足力道,他甚至能清晰記起她掌心的溫度,混著血的鹹澀味。
"沙沙——"
細碎的蟲鳴從後牆傳來。
他猛地抬頭,就見密室門檻上爬滿青蟲,每隻指甲蓋大小的蟲背都刻著暗紅紋路,像極了李夫人腕間那道契約。
天機之眼不受控地灼痛,銀紋在眉心跳動,他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成半透明的氣數網:那些青蟲的命數線連成密密麻麻的紅網,每根都通向密室深處的暗格。
"蠱陣。"林默咬著後槽牙,指節捏得發白。
他摸向腰間羅盤,卻隻觸到頸間空落落的銅錢掛繩——那枚半枚銅錢還卡在1983年的門環裡。
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他想起李夫人最後看他的眼神,想起三十年前林父說的"雙生契容器",喉間突然泛起腥甜。
"小友。"
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默旋身,就見老瞎子拄著竹杖站在破碎的水墨畫前,老式攝像機掛在他脖頸上,鏡頭正對著密室方向。
老人的盲眼蒙著層灰白翳膜,卻像能看見什麼似的,枯瘦的手指敲了敲攝像機:"倒放的影像,比正片清楚。"
"什麼?"林默的呼吸發緊。
老瞎子按下播放鍵。
黑白雪花點閃過,畫麵突然倒轉——三十年前的相師們倒著走進密室,原本皺巴巴的眉頭舒展開,沾血的手從暗格裡縮回,最後定格在一隻布滿老繭的手摸向銅錢的瞬間。"所有失蹤相師,最後都摸過這種"雙生契"銅錢。"老瞎子的聲音像砂紙擦過石片,"再看這兒。"他轉動旋鈕,畫麵加速倒放,直到李夫人倒著將銅錢按進自己手腕,那些暗紅紋路竟順著她的血管往皮膚裡鑽。
林默的銀紋劇烈灼燒。
他突然想起時空共鳴時,李夫人和林父的眼神——他們不是在看他,是在看他頸間那枚銅錢。"雙生契需要兩個容器。"他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李夫人要我的命,是因為我是另一個容器......"
"哢嗒。"
金屬摩擦聲驚得兩人同時抬頭。
密室深處的青磚突然裂開,上百隻機械蜘蛛從縫隙裡湧出來,八條細腿刮著地麵,複眼泛著冷藍的光。
為首的蜘蛛背上趴著個戴青銅麵具的男人,他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像生鏽的齒輪:"林先生,你不該趟這灘渾水。"
林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盯著那些蜘蛛複眼裡流轉的紅光,突然想起天機之眼看到的暗格——每個暗格裡都擺著失蹤相師的器物,他們的命數線正順著蜘蛛腿往青銅麵具男身上爬。"借命!"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裡炸開,眉心銀紋猛地竄出幽光。
"婉婉說用銅錢......"他踉蹌著撲向最近的蜘蛛,頸間銀紋映在複眼上。
那些暗紅紋路突然活了,順著蜘蛛腿往麵具男身上爬。
為首的蜘蛛突然調轉方向,八條腿紮進麵具男的手腕,其他蜘蛛緊跟著撕咬黑蠍會殺手的喉嚨。
慘叫聲此起彼伏,血珠濺在老瞎子的攝像機上,暈開一片紅。
"跑!"林默拽住老瞎子的竹杖往門外衝。
剛跨過門檻,身後就傳來"嗡——"的長鳴,像古鐘被人重重撞響。
他腳步一頓,回頭望去,密室最深處的青磚下露出半座青銅自鳴鐘,鐘擺正緩緩擺動,每一下都震得空氣發顫。
"警察!不許動——"
遠處傳來警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