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廳的水晶燈在白光中炸裂成星芒,韓鋒掌心的羊脂玉佩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這不是緊張,是興奮。
從三天前在沈家老宅窺見那枚刻著螺旋紋的玉簡起,他就在等這一刻。
"封鎖所有出口!"沈墨白的吼聲響得像破鑼,金絲眼鏡歪在鼻尖,脖頸青筋暴起如蚯蚓。
他一把拽住最近的侍應生衣領,袖扣上的翡翠被捏得哢嗒作響,"陳叔!
帶安保隊把這雜種困死在廳裡!"
陳叔的手已經按上耳麥,六品相師的氣場壓得空氣發悶。
但他剛要開口,韓鋒突然反手將玉佩拍在桌麵。
符紙撕裂的脆響混著玉佩嗡鳴,一道青灰色符光"唰"地竄向穹頂——那是他淩晨三點趁沈家人換班時,用朱砂混著雄雞血畫在房梁的"風水擾亂符"。
整座大廳的溫度驟降十度。
白雪原本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收緊,繡著銀線的旗袍下擺被扯出褶皺。
她盯著自己指尖凝結的冰霜——方才還能操控的氣運流,此刻像被攪亂的墨汁,在韓鋒身周形成亂流漩渦。"他什麼時候......"她咬碎銀牙,八品相師的威壓險些破體而出,卻又生生壓下——真鼎還沒到手,不能暴露底牌。
"跟我來!"韓鋒扯住林月手腕。
那姑娘的指甲早就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聽見他的低喝,睫毛猛地一顫,發間珍珠簪子晃了晃,"沈少在鼎裡封了半塊玄鐵令,他們要開......"
"砰!"
後台鐵門被安保隊的防暴盾撞開。
陳叔舉著電擊棒衝在最前,警棍上的藍光映得他臉色發青。
韓鋒反手甩出第二張符紙,符火"轟"地炸開,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火牆。
林月的話被熱浪截斷,她拽著韓鋒往儲物間跑,發尾掃過他耳畔:"鼎被白姐的人用黑布裹走了,十分鐘前從貨梯下去的!"
儲物間的鎖眼還插著半截剪斷的鐵絲。
韓鋒踢開地上的泡沫箱,檀香木案幾上隻剩一圈圓形的灰印——那是真鼎原本的位置。
他閉眼運轉天機之眼,識海裡立刻浮起暗紅色的氣運軌跡:像一條被踩斷的蛇,從案幾延伸到牆角通風口,又順著管道爬向地下車庫。
"是黑色邁巴赫,車牌尾數713。"林月扒著通風口往下看,珍珠耳環在陰影裡閃了閃,"白姐的車,我見過。"
韓鋒的指節抵在通風口邊緣,能摸到金屬管壁殘留的體溫。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睛發亮——氣運軌跡的末端不是往市區,而是朝城郊去的。
那裡有座唐朝古廟遺址,半年前他陪蘇婉考察時,在斷碑上見過"鎮龍鼎"三個字。
"走。"他拽著林月鑽進通風管,鐵鏽味嗆得人鼻酸,"他們要去開鎮龍鎖。"
"韓鋒!"
追喊聲從儲物間傳來。
沈墨白踹翻了泡沫箱,金絲眼鏡不知去向,眼裡紅得像浸了血。
他抓起案幾上的銅鎮紙砸向通風口,金屬撞擊聲在管道裡激起悶響:"敢動沈家的鼎?
老子把你碎屍喂狗!"
韓鋒在管道裡跑得更快了。
他能聽見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能感覺到沈墨白的陰鷙氣運像條毒蛇,正順著管道追上來。
但當他鑽出通風口,看見地下車庫那輛正加速駛離的黑色轎車時,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就讓他們追吧。
等鎮龍鎖開的那一刻,沈墨白才會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局中人。
而此刻,在拍賣廳二樓的監控室裡,陸小棠攥著的監控錄像帶"哢"地斷裂。
她望著屏幕裡韓鋒鑽進通風管的背影,又看了眼牆角還在冒煙的符紙,手指緩緩撫上頸間的青銅吊墜——那是師傅臨終前塞給她的,說是能避"天機子"的劫。
"天機子......"她對著空無一人的監控室輕聲呢喃,吊墜突然燙得灼人,"原來真的存在。"
另一邊,沈墨白扯掉染了灰的西裝外套,抄起安保隊的防暴槍。
他望著車庫方向揚起的塵土,喉結滾動著咽下血沫——鼎裡不僅有沈家的秘密,還有他用來繼承家主之位的玄鐵令。
"備車。"他對著耳麥低吼,槍管在掌心壓出紅印,"所有能調動的人,跟我去城郊。"
夜風卷著塵土灌進車窗,他望著後視鏡裡逐漸遠去的拍賣廳,突然想起韓鋒最後那抹笑意。
那笑意像根刺,紮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局,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