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的石門在第七聲鐘響時徹底洞開。
韓鋒的布鞋碾過門檻上的碎石,腐臭的黑霧裹著鐵鏽味直灌鼻腔,他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門內的場景比想象中更詭譎。
黑市的人早就在等他們。
十二盞青銅燈樹立在祭壇四周,燈油泛著幽藍的光,將二十幾個黑衣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祭壇中央懸浮著枚鴿蛋大的珠子,表麵爬滿蛛網似的裂痕,每道裂痕裡都滲出青灰色的霧氣,像活物般舔舐著上方的虛空。
"小友來得正好。"
陰惻惻的聲音從祭壇後傳來。
老鬼穿著件玄色道袍,手裡捏著串白骨念珠,眼眶下的青斑在燈影裡忽明忽暗,"我還愁沒人給邪神獻祭。"
韓鋒的天機之眼自動運轉。
他看見陰魄珠內部蜷縮著團紫黑色的霧氣,霧氣裡隱約能辨出人臉輪廓,每道裂痕滲出的青霧都是從那團霧氣裡扯出來的絲線,正往祭壇四角的青銅鼎裡鑽。
鼎身刻著的猙獰獸紋在吸收霧氣後竟泛起血光,連地麵的青磚都開始震顫。
"鋒哥!"唐曉曉的尖叫混著風聲炸響。
趙鐵柱像座小山似的砸過來,他手裡的開山刀裹著腥風,刀刃上還沾著半凝固的血——顯然剛宰過活祭。
韓鋒剛要側身,顧青的青銅劍已橫在他麵前。
"守墓人不出手則已。"顧青的刀疤隨著咬牙的動作鼓起來,他單腳點地旋身,劍尖挑向趙鐵柱的手腕。
這看似普通的一劍竟帶起破空聲,趙鐵柱的刀"當啷"落地,虎口裂開的血珠濺在劍身上,"但對付盜墓賊,三招足夠。"
第二招是劍鋒掃過趙鐵柱的膝彎。
黑市頭目悶哼著跪了半條腿,額角的青筋暴起如蛇。
第三招更絕——顧青反手用劍柄砸在他後頸,趙鐵柱直接栽進旁邊的青銅燈樹,撞得燈油四濺,火星子落在黑衣上騰起火苗。
"你......你是顧家的?"老鬼的白骨念珠"哢"地斷了顆珠子。
顧青沒接話,他盯著祭壇四角的青銅鼎,聲音像浸了冰:"你們用活祭破封門咒,拿陰魄珠引陰脈,根本不是要盜墓。"他扯下脖子上的半塊玉牌,在燈影裡泛著幽光,"這玉牌是我爹守墓時得的,上麵刻著"幽冥之門開,邪神歸人間"。
你們要放的,是困在陰脈裡的遠古邪神!"
韓鋒的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
他看見陰魄珠的裂痕又多了三道,紫黑霧團裡的人臉更清晰了——那是張被怨氣扭曲的臉,嘴角咧到耳根,眼睛是兩個血窟窿。
如果這東西完全出來......他不敢想天機之眼看到的畫麵:整座山崩裂,黑霧籠罩城市,活人被吸成乾屍。
"必須關陰脈節點。"韓鋒的聲音啞得像砂紙。
他按住左臂的傷口,血透過布條滲出來,在地上洇出個暗紅的圓,"祭壇四角的鼎是節點,砸了它們,陰脈就斷了。"
"癡人說夢。"老鬼突然笑了,他手指掐訣,祭壇下的青磚"哢"地裂開條縫,黑水流出來,在地麵凝成個巨大的符咒,"這祭壇連的是陰河源頭,你們以為......"
"婉姐!"小翠突然拽蘇婉的袖子。
她懷裡的羅盤瘋狂轉動,指針撞在銅壁上發出脆響,"祭壇底下有星圖!
和我爹筆記裡畫的"鎮陵星盤"一樣!"
蘇婉的洛陽鏟"唰"地插進磚縫。
她用力一撬,半塊青磚翻起來,底下果然刻著星圖,二十八星宿的位置被磨得發亮,顯然有人經常轉動。
唐曉曉猛地翻出懷裡的拓本,紙張被冷汗浸透,"我...我之前拓的石壁紋路,和這個星圖的缺口能對上!"
韓鋒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陰魄珠的裂痕已經蔓延到三分之二,紫黑霧團裡的"手"正抓著裂痕邊緣往外掙。
而祭壇四角的青銅鼎,此刻已被青霧填滿,鼎身的獸紋眼睛全紅了。
"顧兄,砸鼎!"韓鋒抄起地上的斷劍衝過去,"婉姐、曉曉,星盤交給你們!"
蘇婉的洛陽鏟已經插進星圖邊緣的凹槽,唐曉曉顫抖著把拓本按在星圖上比對。
顧青的青銅劍劃破空氣,第一劍劈在左邊青銅鼎的獸紋眼睛上,火星四濺,鼎身發出悶響。
老鬼的白骨念珠突然爆成碎片,二十幾個黑衣人怪叫著撲上來,卻被韓鋒斷劍劃出的血光逼退——他傷口的血滴在劍上,竟泛起金褐色的光。
陰魄珠"啪"地裂開道拇指寬的縫。
紫黑霧團裡的"臉"終於擠了出來,它咧著嘴,對著眾人發出刺耳的尖笑。
韓鋒的天機之眼刺痛欲裂,他看見最後一道陰脈絲線正從鼎裡竄向陰魄珠——隻要這根線連上,邪神就徹底醒了。
"快!"韓鋒的斷劍刺進第三個鼎的底部,鏽渣飛濺,"星盤轉不動的話,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蘇婉的指甲在星圖上摳出血痕。
唐曉曉突然抓住她的手,"逆時針轉!
拓本上的缺口是逆時針!"洛陽鏟隨著兩人的力道轉動,星圖發出"哢哢"的齒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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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顧青的劍穿透第四個鼎的腹部,黑血般的液體噴湧而出,鼎身"轟"地砸在地上。
陰魄珠的裂痕突然不再擴大。
紫黑霧團裡的"臉"發出憤怒的尖嘯,卻被重新吸回珠子裡。
老鬼的玄色道袍被陰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盯著逐漸黯淡的青銅鼎,終於露出慌亂的神情。
韓鋒抹了把臉上的汗,金褐色瞳孔裡的光卻更亮了。
他看向正在全力轉動星圖的蘇婉和唐曉曉,喉嚨發緊——如果星盤能徹底閉合,或許他們還有機會。
但此刻,祭壇下的星圖才轉了一半,而陰魄珠的裂痕還在緩慢擴大。
更深處的陰河突然掀起巨浪,轟鳴聲震得頭頂的岩石簌簌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