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晶炸裂的氣浪裹著碎晶如鋼針般紮來,韓鋒喉間腥甜直湧,後腦勺撞在石柱上的瞬間,眼前炸開一片刺目的白。
他聽見蘇婉的尖叫被氣浪揉碎,唐曉曉的哽咽混著石壁崩裂的轟鳴,連紅衣女斷劍的脆響都像是從極遠的地方飄來——原來死亡的前奏,是所有聲音都在離他而去。
"小友,來做朕的......第二顆帝心。"逆帝的聲音像冰錐直刺耳鼓,韓鋒模糊的視線裡,龍袍人影的霧氣正緩緩凝聚成眉眼。
他想抬手去抓天師印,可右手重得像灌了鉛,掌心的青銅印記燙得皮肉發焦,連痛覺都變得遲鈍。
"不想死,就睜眼。"
低沉的聲音在識海炸響,韓鋒猛地睜大眼睛——眼前的黑暗裡翻湧著黑霧,一個身影從霧中走出,九隻銜尾玄鳥在他周身盤旋,正是老周頭筆記裡畫過的第九天師!
他喉間動了動,想說"憑什麼信你",可意識已經開始散成碎片。
"你的天機之眼能窺天命,卻窺不破自己的死期。"天師殘魂的手按在他識海,韓鋒突然看清對方眼底的幽藍——那是和帝心晶一樣的幽紫,卻多了幾分千年沉澱的冷肅,"逆帝要拿你當活祭,用你的命溫養殘魂。
現在,接受我的力量,至少能撐過這一輪衝擊。"
"撐......然後呢?"韓鋒咬著牙,舌尖嘗到血味。
他能感覺到逆帝的氣息正順著毛孔往身體裡鑽,像無數小蛇在啃噬筋骨。
"沒有然後。"天師殘魂的聲音陡然冷下來,"你若死了,這皇陵裡的人都得給逆帝陪葬。
蘇婉的鎮魂石鎮不住他的怨氣,唐曉曉的古文字破不開他的封印,你是唯一能引動天師印的活鑰匙。"
韓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想起蘇婉在考古現場彎腰清理陶片時,發梢掃過他手背的溫度;想起唐曉曉舉著拓本衝他笑,說"韓哥你看這個鳥紋像不像天機之眼";想起紅衣女每次擋在他身前時,劍刃劃破空氣的銳響——這些人不該死在逆帝的執念裡。
"我接受。"他啞著嗓子開口,話音未落,識海裡的黑霧突然凝成實質,順著眉心往四肢百骸鑽去。
韓鋒的右眼金芒暴漲,原本細碎的星子連成星河,左手背老周頭的血痕泛起幽紫,竟與天師印的青銅色絞成一股熱流,在血管裡橫衝直撞。
"契約成。"天師殘魂的身影開始消散,最後一句話撞進韓鋒耳中,"記住,這力量是借,不是搶。
逆帝殘魂破封前,你若失控......"
話未說完,識海重新陷入黑暗。
韓鋒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原本疲軟的四肢突然湧進磅礴靈力,連撞在石柱上的傷口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抬頭看向逆帝,霧氣中的麵容已經清晰了三分——那是張帶著瘋癲的臉,眉骨高聳如刀,眼尾挑得極長,正是老周頭筆記裡"見者必亡"的逆帝真容!
"好個活鑰匙。"逆帝的笑聲震得頭頂石屑簌簌掉落,他抬起手,空中的碎晶突然懸停,泛著幽紫光芒凝成一柄長矛,"讓朕看看,第九天師的殘魂能護你多久。"
"婉姐!"唐曉曉的尖叫穿透氣浪,韓鋒這才發現蘇婉正擋在他身前。
她的鎮魂石在掌心燒得發紅,釋放出的寒氣凝成冰盾,可冰盾表麵已經爬滿裂紋;左手掐著考古隊特有的鎮靈訣,指節白得近乎透明。
"曉曉,去左邊石壁找陣眼!"蘇婉頭也不回,冰盾"哢嚓"裂開一道縫,她咬著唇又補上一道靈力,"逆帝靠帝心晶複蘇,陣眼應該在水晶礦脈的交彙點!"
唐曉曉攥著拓本的手在抖。
她看了眼韓鋒,他正搖搖晃晃站起身,右眼的金光刺得她眯起眼;又看了眼蘇婉,冰盾的裂紋已經蔓延到邊緣。
這個總被她當成姐姐的女人,此刻後背繃得像弓弦,連發帶都散了一縷,卻始終沒退後半步。
"知道了!"唐曉曉猛吸一口氣,把拓本塞進懷裡,踩著碎晶往左邊石壁衝去。
碎晶紮進鞋底,她疼得倒抽冷氣,卻咬著牙繼續跑——她記得蘇婉說過,古文字裡的"困龍陣"陣眼,往往藏在"星位",也就是水晶礦脈最密集的地方。
紅衣女的斷劍"當啷"掉在地上。
她甩了甩掌心的血,突然從腰間抽出軟劍——原來之前的劍是障眼法,真正的武器一直纏著腰。
軟劍出鞘的瞬間寒光暴漲,她斜刺裡衝向逆帝,劍尖挑碎一片襲向蘇婉的碎晶:"蘇小姐護人,我來拖延!"
韓鋒擦了擦嘴角的血,右手的天師印此刻溫涼如常。
他望著逆帝手中的晶矛,又看了眼蘇婉顫抖的背影,喉結動了動——第九天師說過,這力量是借的,那就借得徹底些。
他深吸一口氣,右眼的金光突然凝成實質,像一把金色的刀,直刺逆帝眉心!
"逆帝?"他的聲音裡帶著陌生的冷肅,連蘇婉都猛地轉頭看他,"該醒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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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曉的指尖終於觸到石壁上的水晶礦脈。
她借著手機冷光掃過紋路,心跳陡然加快——礦脈的走向,和拓本裡"困龍陣"的星位圖,一模一樣!
她顫抖著摸出隨身攜帶的考古鏟,鏟尖剛要敲向礦脈最密處,身後突然傳來逆帝的暴喝:"小丫頭,找死!"
唐曉曉咬咬牙,鏟柄在掌心攥出紅印。
她回頭看了眼韓鋒,他正與逆帝對峙,金光與幽紫在半空絞成亂麻;又看了眼蘇婉,冰盾已經徹底碎裂,她卻徒手接住一塊飛射的碎晶,血順著指縫滴在韓鋒腳邊。
"陣眼,我來了。"她低聲呢喃,鏟尖重重砸向石壁。
唐曉曉的鞋跟卡在兩片碎晶之間,膝蓋重重磕在地上。
她倒抽冷氣,卻顧不上揉痛處,指尖攥著的羅盤突然劇烈震顫,青銅指針瘋狂旋轉著指向地麵——那裡有塊被碎晶半掩的青石板,九道暗紋從中心輻射而出,像極了老周頭筆記裡記載的"困龍鎖魂陣"壓製點。
"這裡!"她指甲摳進石板縫隙,拚命扒開覆蓋的碎晶。
晶碴劃破指腹,血珠滴在九芒星紋上,突然騰起一縷白煙。
唐曉曉眼睛亮得驚人,扯著嗓子喊,聲音裡帶著破音的尖銳:"婉姐!
韓哥!
這是壓製點!
激活它能暫時困住逆帝魂魄!"
蘇婉正徒手接下第三塊飛射的晶矛。
晶棱刺穿掌心,她咬著唇將靈力注入傷口,血卻順著指縫滴落成串。
聽見唐曉曉的喊,她猛地轉頭,額前碎發黏著冷汗貼在臉上,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亮:"曉曉!
穩住陣紋!
韓鋒——"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掠過她身側。
紅衣女的軟劍卷起一陣風,將逼近唐曉曉的三道黑霧斬成碎片。
她發尾沾著血珠,原本素白的裙角被劃開幾道口子,卻笑得像隻偷到腥的貓:"小友狀態回來了!"她餘光瞥見韓鋒正扶著石柱站起,右眼金芒雖未完全收斂,卻比方才穩了許多,"給我三息!"
最後一個字還卡在喉間,紅衣女已旋身衝回戰場。
軟劍挽出七朵劍花,每一劍都精準刺入逆帝凝聚的黑霧死士眉心——那些由怨氣凝成的影子,被劍鋒挑中的瞬間便散作青煙。
她後背抵上韓鋒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逐漸平穩的心跳,於是低笑一聲:"小友,我這盾可還結實?"
韓鋒盯著掌心的天師印。
青銅紋路此刻泛著幽紫微光,像有活物在皮膚下遊走。
他能聽見第九天師的殘魂在識海低語:"逆帝的怨氣是活的,壓製點隻能鎖其形,鎖不住其魄......"但此刻唐曉曉的尖叫、蘇婉的喘息、紅衣女劍刃破空的銳響,全成了背景音。
他望著逆帝逐漸凝實的龍袍下擺,突然想起老周頭臨終前塞給他的血書——"逆帝要的不是複活,是借活人之魂重鑄帝心"。
"三息到!"紅衣女的軟劍突然炸出一片銀光,將撲來的五具死士影子絞成齏粉。
她側頭撞了撞韓鋒肩膀,發間銀飾擦過他耳垂:"動手!"
韓鋒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