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城市的霓虹，陳宇的視頻在淩晨四點突破十萬播放。他坐在馬桶蓋上刷新評論，屏幕藍光映得眼底青黑。濱海拆遷現場神秘女子的詞條下，網友深扒出王莉的三重身份：藝術院校舞蹈老師、突然空降的文化促進會秘書長、副市長常年資助的“藝術顧問”。更有人曬出模糊的舊合影，照片裡王莉站在副市長身側，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在閃光燈下泛著冷光。
“叮——”手機震動，陌生號碼發來短信：“聰明人不該多管閒事。”陳宇刪掉短信，抬頭看見鏡中自己發顫的指尖。樓下傳來汽車引擎聲，三輛黑色轎車魚貫停在路燈下，墨鏡男們下車時揚起的雨傘，像一群展開翅膀的烏鴉。
“走！”陳宇抓起相機塞進背包，小吳已經收好三腳架。兩人衝進消防通道時，聽見自家防盜門被撞得哐當作響。暴雨中，他瞥見為首車輛的車牌——與白天那輛奧迪如出一轍的泥巴遮擋，同樣的空殼公司注冊信息。
淩晨五點的便利店暖光裡，小吳抱著熱咖啡發抖：“他們怎麼找到的？”陳宇望著玻璃上的雨痕，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熱搜已經登頂，副市長辦公室電話被打爆的新聞配圖裡，那個在發布會上微笑的男人正摔碎第三隻茶杯，瓷片濺在“濱海市2025年重點工程規劃”文件上，第37頁“舊城區改造”的紅章旁，王莉的簽名像一條扭曲的毒蛇。
“是時候讓更多人看見。”陳宇點開私信，將備份視頻分彆發給三個百萬級博主。幾乎同時，微博、抖音、b站彈出新視頻提醒，“正義調查組”的轉發文案寫著：“關於濱海舊改黑幕，我們掌握了更多證據。”
天亮時，副市長辦公室煙霧繚繞。王莉蜷縮在沙發裡，美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們怎麼會有那些照片？”男人盯著辦公桌上的輿情報告，汗水浸透的襯衫領口洇出深色的雲。市委書記的電話還在耳邊炸響：“徹查此事，給市民一個交代。”
“廢物！”男人抓起水晶煙灰缸砸向牆壁，碎玻璃濺在王莉腳邊。她顫抖著摸出手機，通訊錄裡“宏盛置業”的號碼被她按了又刪。窗外，警笛聲由遠及近，她突然想起昨晚奧迪車裡，秘書遞給她的那份文件——拆遷補償款早已通過二十三層空殼公司洗白，流入加勒比海的離岸賬戶。而她的銀行流水裡，那串數字正隨著視頻傳播，變成警方鎖定的證據鏈。
上午九點，陳宇在直播間展示原始視頻片段。百萬觀眾看著鏡頭裡王莉慌亂的眼神，看著她與秘書交接文件的三秒定格。彈幕如黑色潮水：“查王莉！”“副市長下台！”直播間突然黑屏，提示“因內容違規暫停直播”，但轉發量已經突破五百萬。
“他們動手了。”小吳舉著手機，熱搜詞條正在一個個消失。陳宇打開備用賬號，將加密視頻發給政法委郵箱，附言：“證據已同步雲端，真相不會沉默。”
正午時分，濱海市公安局宣布成立專項調查組。陳宇站在舊城區廢墟前，鏡頭掃過警戒線內取證的警察，掃過蹲在瓦礫上抹淚的老人。手機再次震動，陌生短信：“你以為贏了？”他望向遠處正在拆除的舊樓，揚塵中，副市長的專車匆匆駛入市委大院，後座那人正是今早新聞裡信誓旦旦“堅決徹查”的調查組組長。
暴雨停了，陽光刺破雲層。陳宇將相機對準自己，臉上的雨水混著汗水：“現在，全網都在等一個答案。那些想掩蓋真相的人，你們怕了嗎？”鏡頭拉遠，身後是舉著手機拍攝的人群，他們的屏幕裡，他的臉與廢墟重疊，像一道正在結痂的傷口。
網絡的風暴還在蔓延。宏盛置業的服務器正在瘋狂刪除數據，公安局會議室裡，技術人員順著陳宇提供的ip地址，鎖定第一筆異常轉賬流向開曼群島。無人機掠過舊城區時，鏡頭裡“城市核心工程”奠基碑旁，挖掘機正在連夜拆除一麵混凝土牆——不是違建，而是試圖掩埋證據的最後屏障。
陳宇不知道，他按下快門的那一刻，撕開的不僅是一個城市的傷疤，更是揭開了一張覆蓋政商兩界的腐敗網絡。當夜幕再次降臨時，他收到匿名郵件，附件裡的銀行流水密密麻麻，每一筆數字都指向那個寫著“城市核心工程”的黑洞。他點擊保存時，窗外傳來消防車的尖嘯——宏盛置業的倉庫突然起火，那裡存放著舊改項目的原始文件，此刻正被火焰吞噬。
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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