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膛中最後一顆子彈旋轉著撕裂空氣,精準地貫穿了潛獵者的頭顱。
沒有絲毫猶豫,許平升手腕一抖,滾燙的彈匣應聲脫落,新的彈匣被他以一種近乎本能的流暢動作推入、上膛。
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響,在死寂的戰場上宛如喪鐘。
他的槍口,已經鎖定了那隻被重創後腿,正發出淒厲哀嚎,試圖用前爪扒拉著地麵重新站起的怪物。
那雙猩紅的獸瞳裡,倒映出許平升毫無波瀾的臉。
“砰!”
又一聲槍響,終結了它所有的掙紮與痛苦。
戰鬥戛然而止。
時間仿佛凝固了,從第一聲槍響到最後一聲,或許連兩分鐘都不到。
可周圍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五具扭曲、醜陋的怪物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黑綠色的血液汩汩流淌,彙成一灘灘散發著惡臭的粘稠水窪。
空氣中,那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混雜著硝煙的焦糊氣,瘋狂地鑽入每個人的鼻腔,刺激著他們脆弱的神經。
趙樂的膝蓋一軟,幾乎跪倒在地,胃裡翻江倒海。
他手中的鋼管“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雙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大腦一片空白,耳邊隻剩下自己粗重如破風箱的喘息。
“都還活著嗎?!”
許平升冰冷的聲音如同一盆刺骨的冷水,猛地澆在眾人頭頂。
他胸口劇烈起伏,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如同荒原上警惕的孤狼。
“把所有能帶的物資立刻清出來!這該死的血腥味會把整片荒原的怪物都引過來!”
“我們……我們得快!”
眾人被他一聲怒吼喚醒了神智,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開始手忙腳亂地行動起來。
恐懼被求生的本能強行壓下,他們瘋了一般衝向重卡,將一箱箱還能用的物資往下搬。
“許哥……我們能去哪兒?”
趙樂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和敬畏,他一邊把幾罐牛肉罐頭粗暴地塞進一個破舊的帆布行軍包,一邊望向那個宛如戰神般的男人。
不知不覺間,那個“你”字,已經燙得他說不出口。
許平升沒有立刻作答。
他矯健地攀上不遠處那座嶙峋的石山,動作乾脆利落,沒有一絲多餘。
他從車廂裡翻出了一副軍用望遠鏡,鏡片上布滿劃痕,卻依舊能用。
他舉起望遠鏡,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銳利的目光開始一寸寸地掃過這片危機四伏的土地。
黃昏,正在吞噬著大地最後的光明。
整個世界被染上了一層絕望的昏黃色。
他的視野掠過扭曲的怪石,枯敗的草叢,最終,在一個遙遠的方向凝固了。
那是什麼?
在視線儘頭,地平線上,有一個極其模糊的建築輪廓。
像是一座被文明遺棄的墓碑。
許平升調整焦距,那輪廓漸漸清晰。
一個加油站。
一個被歲月和風沙侵蝕得破敗不堪的加油站,還有一個標誌性的高大招牌,上麵的油價數字早已剝落,但那獨特的形狀,卻深深烙印在每一個現代人的記憶裡。
“就去那兒。”
許平升放下望遠鏡,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他伸出手指,指向那個代表著未知希望與危險的方向。
“今晚,我們就在那裡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