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在撕裂、變形、扭曲,發出尖銳刺耳的噪音。
夾在兩股相反重力中間的諾科金屬開始解體,即便是以他們的身體硬度,也無法在超高強度的重力空間內堅持太久。
它們試圖逃離,發揮自身金屬的延展性,想要變化出全新的形態,但在重力扭曲的作用下,它們連最基本的抬腿動作都做不到,最後隻能在指甲劃過黑板般的摩擦聲中崩裂破碎,變成形狀不一的金屬殘渣散落在地。
看著滿地零碎的金屬廢料,方九心思一動,悄悄摸摸發動觸感,把其中一小塊抓到手中,放進口袋。
無序者們自然沒有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因為此刻他們的注意全部集中在麵前的兩片重力大地上。
“這是相位展開嗎?”
“但是正常的相位展開不可能有那麼完美。”
“它連接的是哪片空間?”
“為什麼他也能一個人進行相位展開?”
裹挾著電流音的驚呼聲此起彼伏,饒是遠處的指揮官也被突然出現的兩片相位空間嚇了一跳——其實吊環海星冒出來的時候他就被嚇到了,但當時因為畫麵太怪所以沒反應過來。
等到稍微緩過神後,無序者指揮官再次伸出義體化的手臂,指著方九,語氣裡帶著幾分難以置信:“你是相位生物?”
在他看來,隻有誕生於空域的相位生物才能進行如此完美的相位展開。
方九沒有透露自身情報的想法,半真半假地來了句:“誰知道呢?我也不清楚我是個什麼東西,你們有什麼線索嗎?”
無序者指揮官緊緊盯著這個渾身透著詭異的男人,沒有回答,而是目光飛快地掃了一眼上下兩端的重力空間。
如果是尋常的相位展開,過一段時間就可能因為邊界波動值而自我崩潰——但方九的相位展開太過完美,完美到相位邊界線連一絲一毫的雜質都看不見。
除非方九自行取消相位展開,否則上下兩片重力空間將會長期存在,如同一道天然的生命禁區,任何踏足其中的生命體都將被兩股相反的重力撕成碎片。
這絕對是最好的拖延時間的辦法。
無序者們和其他諾科生命體站在重力空間的邊界前,隔著數米距離望向方九,卻沒有一個膽敢上前。
一是因為重力空間的威脅太大,他們暫時沒有安全渡過重力的手段。
二是因為對麵那人看著神秘莫測,滿臉高深,指不定還藏著什麼陰招。
方九當然沒有陰招。
甚至可以說他其實已經沒招了。
連續使用相位展開對他的精神力量造成了巨大的負擔,這會兒其實已經眼冒金星,心臟狂跳,腦子跟蒙著層霧似的,又困又累,恨不得馬上回彆墅裡躺著睡覺。
但是為了不被對方看出他已經黔驢技窮,方九還是跟個沒事人一樣往那一杵,表麵雲淡風輕,實則慌得一比。
本以為雙方很可能會就此僵持下去,直到方九的預知視覺裡浮現出全新的畫麵——
五秒鐘後,一名無序者最先找到破局的方法,他揮出機械鉤爪奮力砸擊旁側的牆壁,其他無序者和諾科生命體見狀也同時反應過來,分彆掏出自己的武器,對著兩側牆壁拚命地掄鑿。
方九所展開的相位空間確實完整地阻絕了整條通道,但通道之外的地方呢?
無序者和諾科生命體們鑿穿旁側的牆壁,像鼴鼠似的鑽了進去,繼續在牆壁中鑿開一條弧狀通道,繞過致命的重力空間,再次衝向方九。
未來的畫麵到此處戛然而止。
方九臉色一怔,知道不能讓未來變成這個樣子,於是強行撐起精神,目光變得越來越凝重。
再次進行相位展開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再拖延兩三分鐘,等疲倦的精神稍微緩過來一點,說不定方九還能再來一次相位展開,但無序者們馬上就要開始行動,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近身肉搏的勝率也不高,即便一部分諾科生命體已經被重力空間撕成碎片,方九也沒什麼信心能打贏剩下的敵方部隊。
似乎最好的手段就是再死一次,回到過去,重新開始部署計劃。
但是就在方九覺得事已至此,隻能重開的時候,他靈活的腦子裡突然蹦出個念想。
……
和原地發出古怪聲響,不知在討論些什麼的諾科生命體不同,無序者們的思路轉得飛快。
他們深知重力空間的可怖,也深知目前沒有安全穿越重力空間的手段,於是一群無序者們就開始頭腦風暴,思考對策。
很快,一名無序者在結合地形判斷後產生了一個想法。
他猛地望向右側牆壁,掏出鉤爪,想要從牆壁裡挖掘出一條通道,繞過重力空間——這個想法誕生的瞬間,這名無序者便行動起來,藏在袖管裡的鉤爪如同蟒蛇般拋出。
然而就在同一時間,兩股不可抵擋的重力瞬間襲來——他頭頂和腳下同時出現一片暗紫色的荒蕪大地,從這顆來自異常空間的星球中傳來的重力施加在他的身上,像是被兩台超大功率抽泵機逮著狂抽似的,眨眼間他的血液、內臟、神經以及全身的納米機械悉數破碎,身體宛如個血肉氣球般砰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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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站在一起的諾科生命體以及無序者同伴也遭遇了相同的下場,一時間金屬撕裂,血肉迸濺,現場跟放煙花似的,各種亂七八糟的顏色四處亂飆。
直到死亡降臨的前一秒,他們都以為是那個詭異的男人又進行了兩次相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