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若要成大事者~”
“唯有先下十八層地獄~去親眼見證經曆那些苦痛之景~”
“哪怕是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無數次的事情~”
“哪怕是要在心中一遍遍直麵摯愛血親的離世,直麵強敵帶來的恐懼……”
朱佑勇看著剛吃完麵打了個飽嗝的戴隆梅和被其嘴裡蒜味熏到翻白眼的莉莉
他稍稍彆過身去,看向此時尚且清高爽朗的秋日天空
“隻有這樣!唯有這樣!”
“當你拿著那鐮刀~拿著那……”
話說到這裡時,朱佑勇那原本堅毅老道的眼神
卻變得迷離起來
仿佛想起了些一些久遠的舊日事情
當時年幼的自己緊握著鐮刀
想讓向那些害死自己爹娘的狗官們,向那些作威作福的韃子們討個說法
儘管大哥拚命按住他那嘶吼咆哮扭曲的身子。
但從那之後朱佑勇便有了一個這樣的夢
他看見在家徒四壁的祖屋中
自己那餓得皮包骨頭的爹娘吊死在房梁上的時候
隔壁家的財主老爺和那些征收苛捐雜稅的家夥
卻幸災樂禍地站在房梁下
嬉笑地看著跪倒在地的自己
而自己則抄起了家中因多年缺糧而鈍了的老鐮刀
撲向了那些畜生。
那個夢就這麼做了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
哪怕自己陷入黑暗中
那個夢魘卻依然在朱佑勇的腦海中回蕩著
“你知道的,妹子~”
“當年若非那個揮之不去的夢魘~”
“我也不可能去吃軍糧,去成了今日的我……”
朱佑勇在傳音中苦笑一聲
“隻是……你知道的,妹子~”
“我早就不記得了……我爹娘的臉了……”
“但那狗官還有那狗財主的臉~”
“我之仇人的臉~咱卻記得清清楚楚!”
“梅子!莉兒!咱這兩個小兒子小閨女!”
“也遭到了和咱一樣的命啊~”
“恨!是那惡人造成的!”
“也由此要想他們討去!”
“找那欠賬的人討去!”
不過須臾間,朱佑勇便一改剛才頹廢的語氣
“恨!徹骨銘心的恨能讓人兒走得更遠~”
“你是知道的~妹子,你是知道的~”
馬秀蘭看著朱佑勇那副陌生卻又熟悉的麵容
如今這副天玉沈西堡堡長的麵容
隻是過去數以千年計的歲月中自己用過的一副麵孔罷了
而他們已經以太多彆的麵容生活在世間了
馬秀蘭早已想不起自己和丈夫第一次相遇並結伴一生時的樣子
但每當以新的身軀生活時
她卻又總覺得自己的丈夫陌生地緊。
但不論怎樣,當他透過那麵容
看向老朱那玉綠色的魂魄時
她卻總能看到當年的那個故人
“我知道~我……”
“不要!妹子~”
朱佑勇知道馬秀蘭將要喊出當年二人相遇時那個樸素的名兒了
“不要叫那個名字……”
儘管這樣說
但那名字卻以馬秀蘭舊日甜美的口音
一次次在他的腦海中炸響
“好……好……”
兩人心中各自的夢魘
都湧上心頭。
但二人還是微笑地看著
正在飯桌邊打情罵俏的梅莉二人
“話說~家裡的~”
“你之前跑去那幾個看戲的神兒那裡去~”
“真就沒一個人願意幫咱家娃娃和天玉嘛?”
馬秀蘭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道
“哼~”
朱佑勇盤起腿坐在椅子上
狠狠地抽了幾口旱煙
“一群鳥人~”
“他們當初把梅子當成搶手貨~搶來搶去的~”
“至於說天玉?玉人百姓?”
“那幫玉璽境的老爺們根本不在乎~”
“就跟星塵軍在玉璽境東南攻城略地,無惡不作的時候”
“這幫王八蛋沒一個人出來南下一樣~”
“王八羔子湊一窩~窩裡全是畜生爹~”
“那個俠神~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王八蛋一個~”
“還把梅子騙到他的世界中去~”
“企圖把他培養成他們那黑社會武俠幫的接班人~”
“得虧龍騰娃娃反應過些,趕緊給人接回來了~”
“唉~得虧還有這麼個好老師啊~”
馬秀蘭看著照例在菜園中鬆土施肥,時不時給對方扔塊泥巴的梅莉二人
“當初莉莉落難的時候,他也沒少幫襯~”
“如果咱能脫開身的話,就好了……”
看著馬秀蘭略顯傷心的模樣
朱佑勇趕緊安慰道
“這次那天魔給娃娃們設置的考驗~”
“這不咱在場嘛~”
“既能防止那天魔使壞~”
“還可以試探那外界的神婆子是否想害咱家娃娃~”
朱佑勇看著正在菜地旁逗蝸牛玩的戴隆梅
原本略為緊繃得到臉上卻露出了一抹微笑來
“嘛~現在看來~這天魔的試煉便能順利地過去了~”
朱佑勇和馬秀蘭四目相對
“就是這次,咱又得死一次了~”
“還記得當初咱是怎麼死的嗎~”
“記得~家裡的~咋能不記得呢~”
“就是被那該死的星人婆娘殺了再到恢複舊日記憶在你身邊醒來……”
“這中間的事情,卻不知道……”
朱佑勇的一聲輕笑打斷了馬秀蘭的思考
“妹子~”
“這事我知道就行了~”
“我知道就好~”